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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郑大江这谋算未尝不是为了庆翘翘。
    如此便更欢喜了,“成亲还是得在村里,到时候我这北屋子算做临时的喜房,三日回门了,你再领着翘翘去镇上过日子吧。”
    能掏得出六十六贯的聘礼钱,必然也能买得起县上的一间小宅子。
    又问,“你家中那边?”
    郑大江浑不在意,“我老家只当我已经死了,用不着请人。至多成亲后请走商捎上一封信,如此便尽到礼数。”
    他不在意,庆翘翘也不愿意白招来一个婆家压在头顶上,庆脆脆自然不多说。
    只晚上歇下的时候,有些感叹:“先前还跟翘翘说今夏生意好了要在县里开铺子,到时候给她赁屋子住,也好避在村里,人憋屈。一转眼,人自己有福气,将来可是官太太的命呢。”
    她并不是羡慕,只是感慨这命数真是难说。
    原想着嫁给王二麻子要一辈子吃苦也乐意,后来富裕了,便心想着怎么也要比上辈子活得自在。
    心里自在,活得有奔头便想着能拉扯别人,也不算是白活一遭。
    从她起念嫁给王家起,跟在她身边的一事一物都变了。
    这变中有苦难有甜蜜,哪里能不长叹一声呢?
    她这一叹气,伏在她身上的人不乐意,委屈不已,“走这些天,你心里不想我吗?”
    一不留神没跟上趟。
    庆脆脆急忙回补:“想,想着呢。成日里想着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路上安生不安生?”
    这哪是媳妇,分明是娘的做派。
    可王二麻子就吃这一套说辞,停了一小会儿的动作又磨起来,起起伏伏还要表决心,“这一次回来一定要给你孩子。眼睛像你,嘴巴像你,鼻子也要像你......”
    零零碎碎,庆脆脆听得耳朵生茧子。
    每回来都这套,她心说:两个人的孩子,光像她,难道丁点也不随他这个做爹的?
    分寸大的亲密地,王二麻子看她又分神了,索性将人烙饼子似地翻个面。
    他把她当小祖宗一样伺候,管她心里想着啥,伺候好了,就能轮到自己享福了。
    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三更大概是九点,十二点了。
    感谢亲们的喜欢
    还有
    新年快乐!!!
    第69章 .我是你长辈·
    这一夜过去,从晨曦初露就知今日还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大日头。
    村里人家愁的愁死,无他,从三月起老天爷就飘过三两毛毛雨,地皮子就没润湿,就没了。
    说没了就是没了,甭管是立春、雨水、惊蛰还是谷雨,老天爷不给甘霖,谁也没手段。
    挨靠着河边的地便好些,早起灌地,天天累上,至少庄稼死不了。
    那些地里不挨靠河水的人家没办法,要么走到村中间抬井水,要么就远天涉地寻河溪灌地。
    可天不落雨,溪里又有多少经得起附近村落不停歇地掏。
    天儿越发热了,一旦水能润几寸地,没等第二旦水挑回来,之前的又已经被贼老天干巴上了。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一家老小指着家里地活,能不想法子嘛?
    可村里一共两口井。
    一口是在村中,那是公中的,养活着一村人的吃水嚼用。
    另一口在村东往外。
    这是一口新井,井深水多,一石头下去听不到落地音,至少能吃上三代人。
    可那是王家二房牵头,附近几家合计掏了二十贯开凿出来的,道是一个村子的互相亲香,挑上一旦水也没什么小气的。可要是厚着脸皮一天好十来遭地挑水,自己也臊得慌。
    更多人家宁愿多走一段路往村外的河里灌水,也不好意思见天挖人家的便宜。
    偏就有那心里没数的。
    秦婆子一出门正碰上王大家的又来,心里挂不乐意,“王大愣子,虽说这口井是你王家的名,但那是二房的。
    谁家地里不缺水,二房十亩地也干,人家也不让佃户往这处来。你倒好,没点数!好几日不说你,是给二房小两口脸面,你别仗着附近人家好心便一直赖脸。”
    黄氏拍拍丈夫的肩膀,向前一步,“二房和我们是一宗的。磕头上香是一个老子娘,别说吃几口水,就是占屋舍住进去又有什么不行的。”
    秦婆子冷笑一声,“占屋舍?你个烂心肺的狗婆娘,还有脸在这说这种话?你试试敲门占一下,守门护院的扭送你下大狱!”
    “遭瘟的老寡妇,一家人给当奴才,拿三两个铜板就以为自己是个款儿....”
    ——
    大清早外边就吵嚷,庆脆脆还没睡醒,咕哝地骂了一句,翻过身堵耳朵继续睡。身侧的王二麻子已经穿衣穿鞋。
    很快出院子,“外边怎么了?”
    王海就在二进门边候着,回禀道:“是您家大房的嫂子,在外边和秦婆子拌嘴,没说和到一处,先前动上手了。”
    老天爷舍得热,地里庄稼却守不住这份辛苦。
    眼看再过几天就是立夏,要是再没点雨花花,春种都得干死。
    其实这会儿雨来已经错过了灌水的节令,春种的第一茬大多数都废了。镇上的米价飞了五成都不止。
    不过是有人不甘心,地里干成一团,指望着东风刮刮,没准再来些雨水救回些来。
    雨不来,地里干,人心也干燥。
    这几天村里起过好几次争斗了。
    小到你剜我一眼,我踹你一脚,大到祖宗仇怨,上下辈子的你长我短。
    王二麻子听了王海前后一说,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毕竟是因为自己亲兄弟,总不好一直回避着。
    ‘吱呀’厚木门一开,他一出去顿时怔住了。
    好家伙,这前后什么日头,净堆在他家门前闹腾了。打眼一看,半个村子都在这处看热闹了。
    也不算看热闹。
    一部分是听了音儿往这里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来看贴在王家外边上工名单的。
    王家这两三月花了大价钱,又是灰色砖头,又是黑泥抹墙,占地足有一亩地大的两座工坊了,可不是小意思。
    工坊一落成,先前模糊传出王家二房招日工的消息终于落地了。
    真的,王家工坊要招日工了。
    不,应该说是王家二房工坊要招日工了。
    按照规矩,提前一天递上名姓,第二天天亮在王家外头看自己名号有没有被录上人家名册。
    但凡录上,辰时中上工,午时中下工。下晌未时中上工,酉时中下工。上工四个时辰,规定的活计做完,每个时辰给四个铜板。
    人人抢着要去。
    不管家里地好赖,上工一天十六个铜板呢。那可是一斤肉呀。
    这不,一夜睡不成,早早睁眼往村东过来,名册单子没见影子呢,先看了一出好戏。
    见王家开门人出来了,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回头看。
    被自家人拉扯开的黄氏和秦婆子各有输赢,身上衣裳泥点、脚印、头发散乱。
    秦婆子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小辈打在一起,且还是东家连着血脉的兄弟房,心里发虚。
    谁都知道王家二房和大房就脸面上过得去,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秦婆子不想和王家大房闹大,让东家夹在中间不好做事呀。
    她最先张口,算是给台阶:“是我老婆子心火大。都是一个村的,吃井里一旦水罢了,今儿就算了吧。”
    她要散,黄氏却觉得人一多,撑腰顶理的来了,越发上劲。
    “我是他二房的长嫂,吃井里几旦水,那是二房孝顺的。由着你老寡妇叫脸,没羞没臊。”
    她抬手抿鬓边的乱发,神情得意,“孝字大于天,我且问你,二麻子,嫂嫂和你大哥用这井里的水,能还是不能?”
    大房手里原本只有六分地,但是去岁村里集中男丁将北边被洪水冲过的地挖垦一遭,又到手成了三亩六分。
    这么多地,原本靠着北边坝上能养得水田饱饱的。
    谁曾想朝廷换脸,竟是要重盖新大坝,如此旧大坝就被占据地里优势的上游村给截住了。
    上游村是大村,他们每年都争不过去,更何况今春又是个小灾年,更不会分出细流给花溪村。
    村里是口老井,吃了这些年,没个三两日就让众人捯饬干净了。
    没得法子,只能等上一夜,然后再慢慢回水。
    不少人歇了心思,都去后山架水。那是野溪谷,水短缺不了。
    就有一个不好处,太远了。哪有从村东这口新井上便利呢。
    来回能少走小两里地呢。
    黄氏心疼丈夫,自然就把主意打到这口水井上了。
    村里人人都知道新水井是王家二房牵头,出了整整十贯钱呢。
    她沾不上二房的光,用上几旦水总不能说错吧。
    她也机灵,知道孝字顶天,所以张口闭口都以长辈自居。
    这样不算错,毕竟王家顺辈分来可不就大房最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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