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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最近跟着他娘吃斋念佛多了,若不然这街上的商贩们都快忘了他‘凶神三爷’的称号。
    正想着呢,然后被当街堵了。
    堵他的人比他高老多了,张三爷迫不得已得仰着头看人家,一开始还当是自己王八撇腿,拦了人家的路。
    往左,人家也跟着往左。
    往右,人家也跟着往右。
    明白了,这是为他来的。
    于是道:“壮士,不知您有何事?”
    壮士·郑大江攥着他衣领子,将人提得离了地,怪天色不好,他看不清这人长得什么狗模样,索性一路将人提着到了城中河边。
    这一处有酒家生意,灯笼挑得高,郑大江终于看清。
    原来是个小眼睛小鼻子的小人。
    他将小人脑袋扎进河里,庆幸选了个人少的地方,不然叫旁人看着架势,还以为是寻仇要往死了弄呢。
    张三爷灌了满肚子的河水,再喝不动了,死鱼一般仰在阶上,“壮士,为哪般呀。求个痛快话,行不行?”
    脸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水。
    郑大江便说了。
    所以天一亮,张三爷醒了后,满脑复杂地进了庆丰街,然后站在了海昌铺子跟前。
    附近商贩不敢直接看,不约而同一个想法——这铺子完了,叫这赖货看上,指定开不成业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张三爷在海昌铺子前站了一会儿,进去了,接下来是打砸骂人、主人家嚎哭的动静了吧?
    没有。
    庆脆脆也皱了眉头,眼风扫到张三攥起的沙包拳头,往丈夫身后躲了躲。
    这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呢?张三怎么还敢来呀?
    他来了,还真来了。
    他来给...‘哐当’...跪下了!
    庆脆脆眼皮一抽,看这人磕了一个响头。
    ——“姐姐,姐夫在上,小弟张三给您请安了。”
    王二麻子:“???”
    藏在背后的斧子好像不能挥出去了?
    临近的商贩同样瞪大眼睛。
    奇事!
    作者有话要说:
    王二麻子:张三再来,我捶死他。
    郑大江:我姐就是你姐,记住了没?
    张三:哥哥,弟弟知错了。这就给咱姐姐磕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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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上辈子的恩仇·
    张三爷这一跪,赔罪有了,海昌铺子的脸面也有了。
    临海县这地界说小,是个中等县。消息传道得快,至少张三爷占管的三条街大小,都晓得海昌铺子是个了不得的。
    庆脆脆知道是郑大江教训过后,心里感激,逢庆翘翘来铺子,扯到后堂说了好一阵话,临走前还给了一大匹艳丽色的松云锦。
    嘴皮子吧嗒说多少谢意都不实在,成亲后的妹妹半个心在婆家,走礼也是暖情。犯不着为一匹料子小气。
    不过瞧着庆翘翘脸上笑意盈盈,身边还买了一个十一岁的丫头伺候着,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送走了庆翘翘,正好同刚赶来的柳家兄弟碰上。
    后倒院子的库房早就铺过草木灰等防潮防蚊虫的东西,满满两大车的海货,预备着明日的开业要上架杆子的。
    原本是要将小刘调到县里使唤的,可惜他舍不下家里的爷奶,后定好让柳大先支应着。
    因着在县里没认识多少妥帖的人家,只和隔壁卖棉花的行当娘子处得好,庆脆脆便拜托人家做保,寻摸两三个走动的伙计。
    庆脆脆看众人卸货,她在一旁帮衬不上,于是便提着篮子往西市去,人一多,今日吃喝必定得有肉有蛋。
    买齐了东西往家去,路过中城街道的时候,庆脆脆停下脚步。
    从这处往北边折三道巷子,再往左一条街,就是东居巷子。而县太爷的院子就在那处。
    她这一世活过了那个霜冬。
    日子过得也很好,上辈子那后院受白眼欺辱的时光倒像是梦一场了。
    其实她甚少出门,不是不想,是不能。
    官门后宅多少脏事,三道门里勾心斗角,今日活明日死的事情多了去了。
    一但出去不慎招惹有心人的耳朵,传到外边那可是要治县官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且说妾室这一道。
    初时她被春娘子领走身契,只当是落在县太爷那房。后来才知道,春娘子买走她,她的户契跟在春娘子名下。
    春娘子是人牙婆子,二道手给白氏,那是白家婢子。
    只可怜她当时不识字,拿的是奴婢卖身的下等文书。县太爷开脸了,那叫通房,不是姨娘。
    说了是通房,其实就是个伺候丫头。
    若是有宠爱,县太爷离不得了,才给抬做妾室。
    其实又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把命送给人糟践罢了。
    说得好听,哎哟哟,您是十八姨娘。
    那都是下人哄着玩她呢,若不是脸皮子好点,和那些卑躬屈膝抬手伺候的是一样的。背地里指不定笑话她是个傻子。
    被欺负的多了,她才渐渐品出几分不对劲。
    伺候的有个叫喜鹊的,这才告知她原委。
    原来从她离开花溪村到后院伺候,手续是要过好几轮的。
    无他,朝廷对官员的后院数额是有定数的。
    县太爷是七品流官,按律只能有两个通房两个妾室一个正妻,多了就是违法了。
    但是县太爷好色呀,后边伺候不好了,喜欢发脾气,于是继室白氏借着商户聘奴的便利,想了这么个巧宗。
    想了这许久,脚丫子不听使唤,竟然自己摸到人家后门巷子口了。
    来都来了,庆脆脆便颇具感慨地看了那处一会儿。
    她想起自己死了后,就是从这处角门上抬出来的。
    一个死人罢了,白氏哪里舍得再浪费料子。
    草草一席破草裹了身就被抬出来了。
    当时白氏听了下人回尸首送到了乱葬岗,连个眼皮都懒得撩动。
    风过都还有一阵涟漪呢,自己的命却连那个都比不上。
    万幸自己已经改换命数了。
    想到临出门前丈夫温声叮嘱自己重买一匹好料子,庆脆脆不再痴看,转身要走。
    刚转身,却听身后一阵吱呀开门声。
    有婆子送什么人出来,低着姿态请他慢走。
    庆脆脆眼角扫过那一处,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可下一瞬看清那人的面目顿时僵在原地。
    是他!
    上一世那个毁她清白,传出通奸罪名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在此处?
    那人从身旁擦肩而过,许是疑惑街口上拦着大活人,路都不顺了,不耐地啧啧一声。
    不过看清这挡路人的面目后,眼底闪过亮色。
    哟,是个俏媳妇呢。
    要照着往日,白秋生必然是要停下来,言语戏耍一番的。没准还能饶个香脸蛋亲亲呢。
    可惜今日受了白轻涵的指令,忙着夜里来成事呢。
    怀里的千两银票还热乎着呢,白秋生乐呵呵地顺着街走远。
    不知自己身后缀了一条小尾巴。
    跟着他穿街走巷,看他持着一把扇子潇洒倜傥,最后进了东边的一处小院子。
    ——
    郑大江一天后就将那小院子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那一片都是白氏宗族所在,住着的人叫白秋生,是白家远了十八道子的表亲,平日游手好闲,并没有什么正经行当做。倒是今早上人跟家里的老娘说要去北边给主族生意押一趟货,约莫着要入了秋才能回来。”
    庆脆脆听完,在原处静怔了半晌。
    这和上一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她被冤枉同外男通奸,数九寒冬跪在院子了,生生冷死了。但是白秋生却毫无大碍,只得了主母白氏的叮嘱往北边避了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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