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日过去,程墨池和褚师洛已经走了三十来个地方,手上的案子都结束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洛河村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幽冥鬼王祭出三昧鬼火,唰地一下!”说书先生一顿,望着台下熙攘的宾客,问道,“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一道懒散的声音接道。
这搭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赶了两日路,却丝毫不见疲态的程墨池。
说书先生“啪”地拍了下惊堂木,道:“鬼火瞬间染上了听云仙尊的衣摆,眨眼间便烧了上去!”
“不过片刻,仙尊一身华服便燃烧殆尽。”说书先生摇头,“啧啧啧,那褚师洛面红耳赤仓皇出逃,便自此洗心革面,再也没进过赌场!”
“哦~”程墨池扒了颗花生,揶揄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褚师洛。
褚师洛面色淡然,好似先生口中那面红耳赤仓皇出逃的听云仙尊,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程墨池手中的花生被小狐狸叼走,他便趁机撸了一把蓬松柔软的狐狸毛。
小狐狸乖乖蹲在原地,不闪不躲。嘴里吃着两个大人替它剥好的花生,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说书先生看。
程墨池收回手,侧头看向台上的先生,笑道:“先生,你这故事好没新意,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讲讲?”
“对啊!”台下立刻有人跟着搭腔。
“这褚师洛的故事都听了八百遍了,怎么也不换换?”
先生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道:“那各位想听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论不出个头绪。
程墨池抬眼看向褚师洛,对方只瞥了他一眼,随后就把小狐狸抱进怀里,专心致志撸狐狸毛。
程墨池笑了下,之后便转头对先生道:“先生不如讲讲洛河村的事儿?”
此话一出,整个酒楼都安静了片刻。
紧接着,众人便又跟着起哄。
“对啊,那村子里真没活口了?”
“是那位大魔搞的鬼么?”
“轻声!别叫那魔头寻来!”
酒楼嘈杂,说书先生拍了拍惊堂木,捋了把胡须高深莫测道:“诸位若是真想听,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
程墨池和褚师洛相视一眼。
他们本就是在此落个脚,让这说书先生讲讲洛河村的事儿也是一时兴起,毕竟这一路上,不少人都对此事一知半解,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先生看着似乎是知道些内情,但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要听了才知道。
说书先生道:“诸位可要听好了,这洛河村之事,远不像大家知道的那般简单。”
洛河是神州大地北方第一大河,与东海相接。若说这洛河城坐落于洛河河畔,那洛河村便是紧邻着河岸的小渔村。
这小渔村闭塞不通,村民只靠打渔为生,更离谱的是,这渔村几百年来都是内部通婚,从未有与外村联姻之事。
这样一座小村,却在魔风过境当晚,被一把鬼火烧了个透,全村三百一十五口,全部丧命。
鬼界听闻此事,便派无常来禽魂,可无常寻遍整个村子,竟是一只鬼魂都未曾见过,两手空空又回了地府。
讲到这,便有人打断道:“都说这村庄闭塞,那是何人发现他们没了的?鬼界又是怎么听到了消息?”
先生摆手:“稍安勿躁,接下来讲的便是这其中缘由。”
原来,那日魔风过境时,有一伙商船正在洛河上行使。
大风吹断了桅杆,竟是顺便把一艘商船吹到了洛河村。
当时商船上有十来个船夫和商人,众人本来躲在船舱,等船靠岸后,过了不知道多久,魔风终于停歇。
他们小心翼翼走出船舱,发现已经风过天晴,正想着到村子里休整一番,就看到幽绿色鬼火霎时间烧起。
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全村人,全部被烈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具具黑色的焦尸。
“那鬼火甚是诡异,似是认人,只烧了洛河村的村民,那些商人船夫竟是毫发无伤。不过待他们逃回城里后,大半都疯了傻了,唯有两三个胆子大的,但也连发了几日高烧,至今都没好起来!”
说书先生连连摇头:“哎呦,那场面,真真是残忍至极啊!”
众人唏嘘一片,小狐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嘴里的花生都不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先生。
程墨池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
县丞送来的状子上,并未说明事情细节,先生说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这件案子看着就疑点重重,不似之前那些,抓了主犯就可了事。
正想着,他便看到对面的褚师洛站起了身。
程墨池抬眼看过去,对方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准备上楼。
他也没多停留,抬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便跟上褚师洛。
二人只要了一间房,一是因为三日后上元节,这洛河城中来了不少看灯会的外地人,把客栈酒楼都住满了。
二是因为,他们二人实在太穷了。
进了屋后,褚师洛随手一挥,一套被褥便从他储物戒中甩出。
程墨池熟练地接过,然后把它们铺在了地上,小狐狸立刻跑过来,在上面打滚跑闹,好不欢快。
程墨池有些好笑,他堂堂魔尊,在这两日真是体会了人间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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