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也曾公开追求过鸿羽真人,收到的全是嘲讽、鄙视、嫌恶,认为他有悖人伦,然而现在换成郁楚慈,却全是羡慕和祝福。
谈到这个,果然又有人提起之前的绯闻,“那个林秋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比得上郁师弟。”
众人纷纷附和。
他们虽有求于林秋白的脂水,却从未把他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对他改观,他们是郁楚慈最忠诚的拥趸。
正拉踩得痛快,众人头上掠过数道杀气腾腾的剑光,令他们头顶一凉。
片刻后,林秋白的破落小院迎来了一堆不速之客。
葛书涵好面子,上回跪断双腿吃了个闷亏,这次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回赤霞峰,面子里子全掉了,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于是倒打一耙,告诉葛峰主是林秋白暗算了他。林秋白区区一个败坏门楣的废人,怎敢动他的儿!葛峰主怒不可遏,遂带着弟子闯入青庭峰。
浩浩荡荡一群人劈开堂门,闯入院中,院落最后一丝残存的禁制也碎在风里不复存在。林秋白抬眼一看,就注意到被身着赤霞袍的众弟子围在中间气势汹汹的葛峰主。
修兆珹下了早课,现也在院中,现此形势神色顿时凝重,他立即给师尊发了道传音,不见回复,随即对林秋白道,“莫慌,我去求师尊帮忙,他说什么你且先打诨,我快去快回!”
林秋白安抚道,“不必惊动师尊。”
修兆珹却已经离开。
来院子里排队的弟子们早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的离去混在人群里,没有引起旁人多少注意。
“是你,伤的我儿?”葛峰主眯眼冷冷望着他,声音像是架在人颈上的刀,极轻,却蕴藏着凶狠冷凝的戾气。
“还不给我跪下!”
合体期大能的威压释放而出,半空由浑厚威压构勒出的巨掌引来了赤霞峰弟子们的惊呼,满脸敬畏向往,但承受这样的压力,莫说是凡人,就是元婴期修士也要筋脉俱裂,七窍流血。
裹挟着威严仿若佛祖大掌兜头向林秋白按过来,周边石头承受不住威压已经被碾成了碎片。
林秋白往后躲了一躲,过宽的衣袍被气浪吹得哗哗响,脚下土地往下塌陷了几寸。
偏生本人半点事没有。
想象中的跪地发抖没有出现,昂着脑袋在院子里站了一排的赤霞峰弟子们静了静。
葛峰主眉头紧蹙,无声增加法码,然而无论他输出多少,头顶的如来大掌都像按在空气里一般,对面的人半点影响也未受到,人都躲到了树后防备的看着他,活像小心翼翼警惕的小奶狐。
他先前命令跪下的浑厚嗓音还在山谷里回响不绝,弟子们还在边上旁观。
气氛一度很尴尬。
偌大院子一片寂静。
眼前青年身材瘦弱,瓷白细腻的皮肤不掺血色,但就是这样一具软软糯糯风一吹就折的身体竟然在高威下催折不倒,葛峰主的态度终于警慎起来。
对上他的目光,林秋白胆小害羞地往后缩了缩。
上回从修兆珹那里吃了亏,他怎么会在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吃了乾坤袖里不少灵果改善体质,不然这会儿幸许已经成了一滩肉沫也犹未可知。
威压释放多了也很耗灵气,葛峰主无奈收回威压,“林秋白暗害同门,随我去刑堂领罚。”
林秋白辩解:“葛师兄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正当防卫。”
葛峰主闭关多日,根本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闻言立时讥诮起来,冷笑道,“笑话,你有什么值得我儿去偷?”
林秋白立即递过去一枚鲛珠。
这是早晨洗漱时,翞祗给他的。
若非先前吃了亏,葛峰主定然不屑一顾,迟疑片刻后,他接过鲛珠,手指相触的刹那,珠面流光闪烁投影出一幅画面,背景正是他们眼下脚踩的院落,一道人影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偷摸翻过墙头,大家正好能看清那张转过来的脸。
周围陡然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是葛书涵。
看见留影中葛书涵肖似他的那张脸做出贼眉鼠眼的模样,葛峰主感觉自己脸火辣辣的疼,他刚才还说林秋白有什么值得他儿子去偷的东西,下一刻就被狠狠打脸,他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尴尬外露的情绪了,接二连三的吃憋令他脸皮涨红发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见他脸色难看,一言不发,葛峰主刚收的关门弟子愤然怒目道:“你胡扯,葛师兄才不是这样不要脸的人,这个破珠子肯定是假的。”
葛峰主:“……”
自尊心上又扎了一刀。
鲛珠一株万金,可以充当印影石,储存的画面没有篡改的可能,这是众所周知。涉世未深的关门弟子还想反驳,被身后的师姐捂住嘴巴拉到后面去了。
林秋白看向葛峰主。
葛峰主想起刚刚讥讽林秋白是笑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葛书涵这龟儿子生下来简直是来讨债的!
默默咽下一口血,葛峰主狠狠甩袖,“我们走!”
于他而言,葛书涵固然有错,他也拉不下脸给林秋白道歉。
赤霞峰峰主气势汹汹闯入林秋白的院落,被许多弟子亲眼目睹,奔走相告,一时人尽皆知,大家都引颈眺望等待后续,九成人都以为林秋白这回定然被逐出师门,却未料到,半刻钟不到赤霞峰峰主竟带着人灰溜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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