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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痛吗?再忍忍。应荀伏下身,对着伤口轻轻吹着,柔声道:很快就好了,消了毒才不会发炎。
    嗯!容与吸吸鼻子,低低应了一声。
    手肘处的擦伤有三指宽,一掌长,消完毒后,擦上红药水,痛感消失许多。脚板也有点擦伤,同样消了毒,擦上药水。肚子、腰侧被自行车嗑青的地方和被石子磕到的屁股处,则是擦了红花油。
    为此还向李警官借了房间,出来时,容与一身药味。
    小孙警察很快带着人回来,两个小贩刚进门,王铁柱和陈大妈冲过去,把对容与他们的那一套用到这两人身上,又哭又闹的。
    案件无论大小,都得有当事人,王铁柱和陈大妈最多算当事人家属。小孙警官因此又跑一趟镇诊所,把已经吊完盐水的小男孩带过来,指认了其中一人。
    真相大白,面对这情况,陈大妈却还在死鸭子嘴硬:谁知道他们不是,谁让他们也卖绿豆糖水了,我们又不是故意。
    你不是故意的就能打人,要么坐牢,要么赔钱。容遥气得直冒火:还把我们摊子砸了,赔。
    你想讹人啊!中年男人跟他妈一样,不认为自己错了,嘴硬道。
    可无论应荀还是容遥都不是好欺负,要么赔钱,要么坐牢。
    治安拘留在这个时代还是很陌生的词,可是对于容家三人来说却很清楚,这两母子完全够罪名了。不过鉴于应荀也打了人,商量过后,算上摊子的损失,对方赔了十块钱,算是和解。
    十块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不算少,两母子转头就抓上那两个小贩,开始问他们要钱,场面再次吵闹起来。
    没容家三小的事了,李警官把人送出去。
    以后还有这事,先别管车,人赶紧跑。李警官可是看到了,当时王大柱踹车时,这小孩本能就是去护车:人比车重要。
    嗯,谢谢!容与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也是脑子有点懵了。
    李警官笑了笑,又看向应荀,才十四岁,可是少年人气性、气势都不小,看看身材矮小的容遥,也是实力彪悍。当时应荀打人时陈大妈想帮忙,容遥出手就是一个反锁把人扣住。
    你们两姐弟都是练过?很专业啊!李警官好奇问道。
    我爸是退伍兵。容遥弯起小胳膊,露出小小的肌肉,得意说道:跟我爸练的。
    怪不得,怪不得,好了,快点回去吧。李警官挥挥手,转身回派出所,还没走进去,里面的吵架声一声高过一声。
    头又痛了。
    二八自行车还是结实的,被踹一脚,只是链子掉了,扭开铁盒再装上就行。三人把东西归置归置坐上自行车,经过菜市场的时候,容遥叫停跑进菜市场买了两斤肉,一条鱼跑出来。
    给小与补补。
    嗯!
    容与伸出头应一声,笑眯眯的。
    容遥轻叹一声,她刚才特地跑进菜市场,想让两人谈一下,看来两人根本没谈。没错的,容遥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发现了,应荀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
    回去的时候,由于容与屁股被石子嗑到,哪怕擦了药,横梁上面绑着的木板加了麻袋,偶尔轻过凹凸不平的路还是颠得他时不时倒吸口凉气。
    容与的吸气如同铁锤敲在应荀心头上,又闷又痛。
    容与受伤,回到家里把容爸容妈都惊着,把过程听完后,容爸气得都想杀到镇上,找叫王铁柱的算账男人,被容妈拉住了。
    妈妈,我想洗澡。容与虽手痛脚痛的,可全身出汗,黏得厉害,后背都有点痒了。之前几天,他都是回来就洗澡的。
    这,怎么洗啊!容妈妈看容与身上的伤看了又看,这一洗,药都洗掉了。
    洗掉了再擦。容与抬起手,挠挠发痒的下巴,一不小心抬起受伤的手,痛得吸气。
    你看,你看,这样怎么洗?容妈妈还是不放心。
    要不我帮他洗吧!容爸提议道,知道容与爱干净,看他这么难受的样子也忍不下心阻止。
    不,不用,容与连声拒绝,却看到容爸容妈一脸不答应不让你自己洗的表情,一把拉过应荀:应荀帮我洗。
    容与倒也没多想,主要是他觉得进了浴室,他就能让应荀背过身去。
    应荀没想到容与会拉自己,开口道:我帮他洗吧!
    行吧,快去洗好回来,妈妈给你蒸肉吃。容妈妈心痛容与受伤,看到容遥买了肉回来,拎着往外走。
    应荀扶着容与出去,容遥正在数钱,容爸爸觉得似乎只有自己没事干了,四处看看,看到凹进去的锅,心抽抽痛。
    这锅都凹成这样,小与被车撞着多疼,不行,看来明天他要跟着一起去才行。
    容爸下了决心,大步走向自动车,把东西卸下来,凹了的锅洗净,拿着锤子在井边敲敲打打,跟容妈妈说起明天跟着去的事。
    哪成啊,容妈妈笑了,说道:明天小与肯定不能去的,让遥遥和小荀去就行,你明天不是还要看秧苗吗?还要取水,过几天就要插秧了。
    容家田地不多,只有一亩二,插秧两天差不多了,但这事不能拖,因为水库就那几天放水,错过秋稻就种不了了。
    也是。容爸抓抓头,轻叹一声。自从小与回来后,不是这受伤就是那受伤,容爸心里也挺难受的。
    容与被应荀扶到浴室坐着,透过小小的门,看着他跑来跑去给自己拿衣服、提水什么的,容与一时心情复杂。
    第一次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等容与想明白,应荀就把所有东西备好了,关上浴室门,回头,撞上容与清亮的双眼,这时应荀才感觉到有点尴尬。
    容与指着门道:你,背过身去。
    应荀:我先帮你把上衣脱了。
    容与想想,也行,他手肘处伤的地方太大了,根本抬不起来。
    容与穿的是应荀以前的旧衣服,是套头T恤,这种面料不是纯绵,手感却有点像绵,加入了其他纤维,有点弹性,有点硬,穿着其实有点热。不过容与更庆幸的是应荀买的不是街上到处能看到的深红条形、或者深蓝条形的T恤,而是纯深蓝色的,虽丑,但丑的朴素。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响起,容与坐在椅子上,自己勉强把这个澡洗完,再勉强穿上裤子,上衣靠应荀帮忙。先是把受伤的手套进去,套头,再套另一只手,炎热的夏天,这一折腾又流汗了。
    应荀把浴室门打开,扶着人走出去。
    容与脚虽扭得不算严重,但是刚伤到,走路还是有点痛的,应荀看他走得一头汗,再看看热辣辣的阳光,一咬牙,弯腰,把人打橫抱起来。
    容与:
    容与回房擦药后,感受着房内凉快递冷气,打个哈欠很快睡过去,晚上六点左右被叫醒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响了。然而今天晚饭菜虽好,容与却没吃撑,因为应荀一直盯着,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碗抢过来,气得容与想踹他几脚,没踹着。
    没能吃得撑的容与把气带到晚上睡觉,应荀上床时,就发现容与正大字摊在床上。
    你这是准备让我睡哪?
    你去跟蚕宝宝睡。
    你再不让地方,我就带蚕宝宝来跟你睡。
    容与怕蚕,还是应荀发现他从不肯踏入蚕房猜到的,想想,觉得有点可爱。
    容与怒:你敢?
    应荀挑挑眉头:你试试。
    容与想了想,让出半臂宽的地方。
    应荀睡下去,只要一个翻身,就是地面。
    不过他不着急,果然,容与睡着后,第一件事就是往里翻,幸好应荀手快把人稳定了,否则手肘伤撞到床,得把他痛醒。
    手握上,就舍不得放下来。
    应荀半撑起身,透过油灯细细看着这人的眉眼,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深邃的眼眸内汹涌着浓烈的情感:别再受伤了,我难受。
    今天容遥以为他是生气容与不知道保护自己,让自己受伤了。其实并不是,应荀是在生自己的气,没能保护好他。
    容与这一伤就伤了三天才好,因为受伤,做生意没他的位置,容爸容妈白天除了摘桑叶就是下田,于是家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幸好房间里面有冰,他呆在屋里还不算太难受。但是没电视,没手机,呆着也烦,于是容与开始跛着脚,到处找活干。
    这三天,容与学会了拌鸡食,学会了怎么给鸡分食不会被啄,也学会了煮猪食,还学会放空视线,自动把蠕动的蚕模糊掉,给蚕宝宝们加桑叶。他脚已经好了,肚子的瘀青也开始淡了,除还没掉疤的手肘动作不能太大,活蹦乱跳。
    今天下午五点半,大家都没回来,容与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还有到林子里捡了一些枯柴,轻过玻璃蜜树的时候,看到几条青青的长毛虫子,鸡皮疙瘩当即起来,再也不敢去呆在林子里。
    回到屋里没多久,容与又无聊了。容爸容妈是去取水了,明天要插秧。应荀和容遥是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因为他们这几天都做两趟生意,一家子都很忙,感觉只有自己在吃白饭,容与想来想去,决定今晚帮忙煮饭。
    洗米,倒进铝筛子里,锅里加水,放进去煮。容与一边回忆念叨,一边动作。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容与对此很有信心。
    容爸容妈他们快七点才回来,夏天的太阳虽下山得迟,可七点天也蒙蒙黑了。两位家长在村路口碰上应荀跟容遥,几人看到对方都很诧异,因为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更早回来。
    四人都是同时想到容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慌。
    没事,没事,这几天看小与多厉害,都会喂鸡喂猪了,而且他一个大男孩,在家能出什么事?容爸说得轻松,脚步却不由加快。
    小荀,你跟姐姐先踩着车回去,快。容妈挥挥手,等两人骑着自行车走了,才对容爸说:就是小与太懂事了,我怕他去煮饭。
    总不能把房子烧了吧!
    我更怕他把自己给烧了。
    容妈回道,容爸脚步更快了,快都赶上跑了,却发现容妈妈被自己落在后面,又走回来。
    容妈妈无奈:你走就走了,怎么又回来?
    容爸抓抓脑袋:我这不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呢!
    我都走半辈子了,怕什么。容妈妈虽这样说着,嘴角却不由露出笑意,脚步也加快。
    容爸把所有的农具都拿在身上,两人紧赶慢赶快到家时,先是抬头看眼厨房顶,没冒烟,正要松口气,一股焦味飘过来,两人心咯噔一跳,几乎用跑的冲回去。
    刚进院子就听到容遥的声音:没事,没事,没伤到人就好,吓死了我。
    容遥连连拍胸口,她回来时闻到煎味都吓傻了,应荀更是像疯一样踩着自行车冲进院子,差点把她甩飞。
    怎么了,怎么了?伤哪了?容妈妈连忙跑过来抓着容与的手,透过昏暗的月光把人细细看一遍,只见脸被抹得有点黑,衣服好好的,没烧伤,衣服也没洞,松了口气。
    没伤到,对不起。容与难受得脸色发白。
    没事,没事,是不是煮饭了?容妈妈把人往大堂屋拉,视线四处看了看,见应荀提着一桶水,在泼厨房里角落的那堆柴火。
    嗯,饭没事,就是想炖肉,把肉炖没了,还起火了。容与紧抿着唇,暗暗吸气,把哽咽忍下去。
    人没事就好,容妈妈把容与拉到灯下细看,发现确实没事才松口气,起身去拿毛巾打湿,回来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轻声哄道:跟妈妈说说,怎么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复杂,容与先是煮的饭。煮饭并不难,装着米铝筛子放进锅里,加水没过米,然后烧开,煮得米芯有点开了,提起来,隔着蒸架继续煮一会儿就可以熄火,捂一阵就能吃了。
    煮饭这环,容与虽把米煮得太烂,还是勉强过关。
    饭的成功让容与自信满满,见大家没回来,容与就盯上锅里那块中午拿回来用盐腌好的五花肉。
    自从他们去卖冰饮后,每天回来都是带一刀肉用来做晚饭。中午的时候,容与就听到容妈妈说,今晚就吃咸肉炖白菜。
    容与想着,咸肉炖白菜,不就是切成块一起炖吗?于是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炖肉,显示他是高估自己,肉下锅不多久发现火太大锅快没水了。他跑出来打水的时候,柴火掉出来,点燃地面没归置好的枯叶,直接烧到角落那堆柴里。
    干柴一下就着了,火窜起来,直接把厨房的沥青房顶烧个大洞。
    容与没伤着,就是救火的时候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厨房也烧了一半。
    说完,容与眼都红了,唇瓣抿得发白,觉得自己特没用。
    不哭,人没事就好,明天妈妈教你怎么炖肉。容妈伸手摸摸容与的头,却见低垂着头的儿子一下栽进自己怀里,小声抽泣。
    容与其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做错,还哭,多讨人厌,可本来能忍住的,妈妈一说,他就忍不了。
    这还是容与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容妈妈轻轻拍着容与的后背,眼眶也红了,轻哄着:我家容与很厉害了,都会喂鸡喂猪了,还把饭煮了,肉炖坏了,咱们就杀鸡吃啊!
    容爸跟应荀在外面看到容妈抱着容与,以为容与是伤到哪了,连忙进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去去,进来做什么,快去杀鸡,这么晚了,我跟小与都饿了。容妈妈知道容与脸皮薄,连忙赶人。
    知道这是没什么事了,可应荀还是想看看容与情况。刚才回来时厨房还有点火星,他把容容拉到外面确认没大事就去打水把最后的火星浇灭了,又细细检查一遍,就这点时间,没了他的插足之地。
    走了,走了。容爸看应荀站着不动,把人往外拉,他也想跟小与培养感情,可老婆不是赶人嘛,当然也得把小荀一直拉走。
    应荀不太情愿,还是跟着走出去,心里想着,晚上再看看容容的情况。
    第24章 容与不想读书
    烧水、杀鸡, 拔毛,容遥跟应荀动作干净利落,容爸则是找出炉子在院子里开火, 除了灶台的大炒锅,家里还有个小炒锅。
    锅烧热,让应荀从鸡身上扯两块鸡油出来, 放到锅里炒干水,开始噼里啪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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