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荀挤兑道,恼得容与气鼓鼓的,他还没下车,抬起手肘,戳应荀一下,听到抽气声舒坦了。
噗,小与,蚕要吃新鲜的蚕叶,夏天放着的桑叶最好不能超过两天,而且它们一天也吃不了那么多。容遥笑道,他们家只有两张蚕,一天的消耗量并不多。
嗯!容与应一声,下了自行车尾。
容遥笑了,与容与一人抓起一边框,往小堂屋走去,赞赏道:不过努力可嘉。
容与笑了笑,心情又好了,说道:我没想着尽的,就是不会看太阳,以为还早呢!
这是原因之一,之二嘛,觉得自己摘得太少了,动作太慢了,就想摘多点。
人齐了,开始吃午饭。酱油炒面配早上剩下的米汤,别有风味,于是容与又吃撑了,被应荀拉着转了几圈,回房午睡。现在正中午,是最热的时候,他们准备下午三点半再出发,到时还能赶回来做晚饭。
夏天哪怕蝉吵得厉害,但是做农活太累了,大家很快睡着,大钟三声响时,应荀起来了。容与迷迷糊糊问他做什么,这才知道他们又准备出发了。
容与没想到大家还要去,快速跟着起床,他也想去。他觉得自己可以多注意一点,虫子来了就跑,就能帮忙了。
听完他的话,大家一致觉得还是算了,而且三分田不多了,很快就能插完,但话也不能直说,怕容与有被排斥的感觉。
容遥原想着哄在他家煮饭的,可是想想刚补好的屋顶,话头止住了。
不能去吗?容与紧张问道。
当然能,只是觉得只有三分田,这么多人去多给它面子啊!应荀话落,见容与被逗笑了,说道:下午小与跟我一起耙泥块吧,可以穿着胶鞋下去。
因为插秧的地方泥都是被打散、耙平的,人光脚塞踩下去,有时都不好起来,加上要一直移动,穿胶鞋并不方便。但是还没耙平的地方不同,泥都是一大块一大块泡在水里的,寻着缝踩下去能避免踩下去上不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这是一个技术活。
没技术的人耙的地要么凹凸不平,插下去的秧等水位下去后,高地方的秧苗不是被晒死,就是低地方的秧被泡死。还有就是要么泥块没打散,甚至耙得不好,还会发硬,秧都插不进去。
可以吗?容与惊喜道。
嗯,到时你先把土块打散,我来耙,分工合作。应荀点头,非常认真。
其他人看到容与这么高兴,勉强点头。容遥则是送给应荀一个怜悯的目光,希望你别后悔。
容与拉着应荀高高兴兴去找胶鞋去,容爸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莫名心塞
我怎么觉得小荀更像他爸?容爸长叹一声,被容妈一掌拍脑袋上,哭笑不得:说的什么话。
一家出发,目标是三分地,容爸顺道先去把三轮车的秧苗拉过去,其他四人先到田里。
容与站在田埂上,看到三分田觉得可爱多了。
耙田者先行。
应荀下水田前,先跟容与说一遍要怎么做,穿着胶鞋应该往什么缝踩不至于陷进去,又教他怎么打散泥块,观察哪里泥少。有少的地方一定有地方多,就把多的泥往少的那边推就成。
容与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妈,你说我们插秧的速度能赶上小荀耙的速度吗?容遥狡黠一笑,眯起眼,跟只小狐狸似的。
又想使什么坏?容妈拍一掌容遥,现在她们坐在隔壁家的田里,地没翻,也没水,应该是不种稻谷,而是种花生。正好方便他们,半大的伞被绑在长棍子里,插入田里,弄成一个小型太阳伞。下面放着他们带来的水之类东西,铺着两个麻袋,累了可以稍作休息。
嘻嘻,等下就知道了。容遥不说,看着两人动了:妈,快看,开始了。
还别说,容与还挺有模有样的,他只需要把翻起来的大块泥块打散就行,速度特别感人。竟然还催起应荀快点,快点,怎么那么慢,小得意模样,看得应荀牙齿痒痒。
哈哈哈哈。容遥被两人逗乐了,她就说应荀会后悔的嘛。
容爸拉着秧苗过来时,看到两人配合,觉得还不错,他们三个人插秧,竟然没能赶上应荀。
应荀,快,应荀快,不能让他们追上来了。容与站在应荀后,着急催促道,还提着钉耙想上去帮忙耙,却一脚踩在泥里,差点没能把胶鞋拔起来。
放心吧,追不上。应荀无奈道,这田犁得好,加上水刚放进来没多久,土还没泡实,他耙得也快。
谁说的,等我,我加速度了。容遥站起来,插着腰,指着两人道:接受姐正义的指导吧!
容遥果然加快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应荀的错觉,他觉得他爸也在加快速度。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小荀,耙好点啊,不能马虎!容爸站起来指导道。
我们很认真的,容与觉得自己跟应荀是一派,必须要撑他。应荀一听,心里舒坦不少,总算有点良心。刚这样想着,没想到容与转过头来对他说:小荀啊,咱们做事一定要认真,知道吗?
应荀一时哭笑不得,停下来,转身看着容与,笑问道:叫谁小荀呢?嗯?叫谁?
容与下巴一抬,傲慢地用下巴指指应荀:你啊!
应荀被气乐了,对容与这小模样磨牙,等着。
哈哈哈哈!
容遥笑得乐不开支,然后不小心,一屁股坐在泥水里了。
姐乐极生悲了。容与如是说道。
容遥:
小与这是得意到无差别攻击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更完后,下章在明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再更了。
第27章 容与准备做生意
三分的秧田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插完了, 不过因为早上还劳作了一番,大家都非常累,下午到家里, 干脆每个人煮碗面,窝个鸡蛋,吃完洗个澡就回屋了。
容与这辈子算是最累的一次, 半眯着眼,人昏昏欲睡, 连蚊帐都来不及拉起来, 嗡嗡叫的蚊子在脸上绕,时不时停下在脸上又飞起来, 容与迷迷糊糊伸手挥两下没挥中,第三次中, 一掌拍出去, 却没承想拍个空,手砸在床板上,一股刺痛传来,容与嗷一声叫,人瞬间清醒了。
外面的应荀听到容与的声音,当即冲进来, 看到的就是容与正扁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应荀连忙走过去,握住他手拉过来, 轻声问怎么了,容与还没回答, 就看到手掌上破开的几个水泡, 湿湿的。
应荀眉头蹙起, 他都忘记不常用锄头、钉耙之类的,手上没厚茧,自然容易起泡。低头吹了吹,拿过纸巾想帮他擦一下水迹,却听到容与细细吸口气。
痛。容与踹一脚应荀,气呼呼地。
应荀说道:我拿消毒水给你消一下。
容与快速摇头,他想起之前又痛又会冒泡泡的消毒水,说道:不要,我不要,很快就能好的。
容与收回手,觉得这小小的泡泡不过现在痛一点而已。
应荀却不答应,起身出去拿消毒水和红药水,回来却见容与把自己圈在被子里,一时哭笑不得。
应荀也不把人翻出来,而是坐在床边静静等着,等听到呼吸声平缓下来,这才轻手轻脚打开被子,被子里的人果然睡着了。
应荀也不急着给他上消毒水、上药水,先检查他手、脚。发现两只手都有水泡,一只手五个,破水泡的那只手上有六个,最严重是虎口那里,面积最大。不破的水泡不用管,破了的三只水泡用棉签沾了一点点消毒水,轻轻吹着气,小心翼翼用棉签轻消毒。这消毒水的劲大,容与在梦中眉头都捏拧起来了。
不过幸好人没醒,消完毒后,上红药水。红药水比较温和,擦了一点,反而舒服。
这一晚,除容爸容妈早起,三小只都睡到快十点才起来,早上三人洗漱后坐在桌上吃饭时,容妈妈正在缝东西,一边唠叨着说,要不是年前她大病一场,把家里的积蓄都花了,还卖了缝衣机,她就可以给容与做衣服了。
她病好后,卖了蚕丝,家里倒是有了余钱,但是九月小荀要高中,钱就存着不敢花了。
说起这事,爸妈,我准备过两天去北京。应荀早就跟他们说过这事,只是当时想赚点路费,农活又忙,蚕又没吐丝,就拖到今天了。
真要做啊!容爸还是迟疑的,他知道现在下海做生意的人不少,可是这次家里的存款都要拿出来,这事关几个孩子的高中学费呢!加上到时还要劝服各村里的人先把蚕丝给他们,也不是容易的事。
三个村子,二百多户人,真把蚕丝全收了,他们哪怕只算五块钱一公斤,都要三万块的本,他家里存款加上这阵子赚的钱加起来也不到两千块,这算是没本做生意。成功倒好,失败了,三个村子里的人得把他家烧了。
容妈原就听过应荀说这事,当时也只是听听,现在听他提出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沉思。
爸妈,相信我,我们先上北京把生意谈了,到时我们回来再找村长谈,一定能行,不过你们得听我的。应荀自信满满。
可他知道自己有几十年做生意的经验,加上上辈子在这方面做过调研,所以成功率非常高,但是在他爸妈眼里,他还是十四岁的小孩。
爸妈,我支持应荀。容与看到两人迟疑,跟着说道,我这次也会一起去北京,大不了到时我把谢安那小子叫出来,他们怎么也得给他面子。
容与并没计划这样,但是为了劝服两人,于是搬出谢安。
谢安,他是谁啊?容爸好奇问道。
是我发小,他家里有点关系。容与说道,没直接说出他身份,哪里算是有点关系,橫着走都没多少人敢管他。
上辈子容与离开应家时,就是跟他借了两百块,不过在车上的时候被偷走一大半了。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怎么样了。
容爸看向容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其实也有心闯一把,否则年头的时候就不会想着去南方,毕竟两个孩子,不,现在三个了,上高中都有点勉强,上大学,凭这点钱,家里就真供不起了。
让我们想想。容妈低头,继续缝衣服。
嗯,到时爸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吧!应荀剥了个水煮鸡蛋放在碗里,加点酱油,推到容与面前,算是表扬他站在自己那边。
我,怎么是我了?容爸大惊。
爸,我们还没成年。应荀提醒道,哪怕他长得高,可是十四岁的脸还是有稚气,骗不了人。
容与转头看应荀,细细看,看到应荀转过来,容与才说道:化点妆,可能能老五六岁。
应荀:
容爸抓着脑袋:这,这,以前我都呆在部队,出任务也是跟着小队伍,去谈生意
容与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妈妈去更合适,我们去了北京,谈好后,爸爸在家接电话,然后就可以去跟村长说了。
这事应荀也想过,但是,据他所知,妈妈就是从北京来的,对那个地方,有着复杂的情感,不知道肯不肯回去。
到时候妈妈就当经理,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那里,你,容与看向应荀,嘻嘻一笑,接着正经道:你就化老五六岁,就可以当业务员,推销了。
容与上辈子跟在应荀身边,没少看他开会什么的,算是学到一点东西。
好样啊,哪学的?应荀拍拍容与的脑袋。
不是,你们,我呢?容遥听半天,没有自己名字。
遥遥,你可能得暂时呆家里了。应荀轻叹一声,实在是他们一起去,不但费车费,去了还没用,更何况现在农忙虽然过了,可还是有些零散的农活要干的,总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在家里。
我去啊?容妈轻笑一声,看向外面热辣辣的太阳,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片刻才说道:让妈妈想想。
小芸,你要去?容爸惊讶。
我去怎么了,我可是出过国的人,英文都能流利说,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容妈妈撇容爸一眼,思绪有点飘远。
她九岁的时候就陪着妈妈到国外演出了,要不是有变故,哪会来到这里。不过,容妈妈看着这位憨厚的男人,笑了,来到这里也挺好的,遇上这个男人。
容妈话一出,三小只都惊呆,不可置信。
应荀小时不清楚,只知道妈妈很厉害,从小教他们英文。上辈子他回到应家后,也没能来得及了解妈妈,只知道妈妈身世一定不简单,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凡。
妈妈是十五岁来到临水村的,她出国肯定在这之前,至少得是七一年前的事,那个时代能出国,肯定不简单。
容妈不管三个小的惊讶的表情,拿着缝好的衣服进屋。
三个小的目光刷一下看向爸爸,求知欲非常强。
你妈不说,我能说吗?容爸扫三只小的一眼,转身到隔壁喂蚕。
一边喂一边有点心慌。
我觉得妈妈去可行,我们在北京谈好,可以先打电话回来,让爸爸马上去跟村长谈,这样我们还能节省时间。应荀原来也想这样,但是最终放弃这个想法。现在妈妈看意思可能被说动,那就留爸爸在家也行。
我也觉得可以。容与点头。
我跟爸爸还可以弄点冰饮卖,就到那家有电话的铺子去卖,我们约一个时间,你们谈好,就打电话回来。容遥建议道。
卖冰饮能赚那么多钱,停几天,她都心疼痛了。
去北京的事得等容妈妈想清楚,但三只小也不闲着,觉得去北京怎么也得弄身好衣服,于是当天中午,到隔壁家借了一辆老旧的女式自行车,三人踩着去镇上了。
容遥是去帮忙容妈妈看衣服,应荀是去给自己买的,容与没想好要不要买。
他之前就有两套新衣服,可是质量一般,真装小少爷穿着那身衣服去,怎么看都像骗子,可是他不太愿意动行李箱的衣服,而且到时他不出现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