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吃饱喝足,李云谏差人把韩直他们送走,独独把涯无颜留了下来。
他一脸正色,问出的问题却没那么正经,“师兄这几日总缠着朕……求欢,朕想问一下,能否可以同他……那什么。”
涯无颜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季棠跟狗皇帝求欢?
他斟酌着开口:“可以是可以,但不可太过频繁,且需要长期调理,我会把药方写下来。”
“多谢。”
“还有一事,在下可能明日就要回神医谷,今晚我想同他说些话,交代些事情。”涯无颜话里是说的陆季棠。
李云谏思忖片刻,答应下来,但派了侍卫们跟着。
到了住处,涯无颜把门“哐”的一摔,故意抬高了声音,“皇上这是怕我带人钻地跑了?还是怕我俩凭空消失?”
侍卫们一脸为难,在涯无颜的怒视下,只好退至庭院,离主屋远远的,却把四周紧紧包围起来。
陆季棠还有些好奇,他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涯无颜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烈酒。
“啪嗒”一声,酒杯被放在桌子上,涯无颜抬起眼皮瞅了瞅陆季棠。
“怎么?你也想喝?这是酒,你可不能喝,喝了要出事的。”
他话语里带着醉意,舌头也捋不太直。
“不喝,你也别喝。”陆季棠偷偷的把酒杯挪开,双手又乖乖的放在膝头。
涯无颜把面前的人瞧了半天,像是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这才说道。
“来之前,我同你讲过狗皇帝的事,是有些夸大的成分在内,但他确实不做人事,但凡他对你有一丝丝的信任,就不会出后头这么些乱子。”
涯无颜说起从前的事,打开了话匣子,“但究其原因,你们俩都没错,错的是旁人,现在这样也不错,他能待你万般珍惜便好,若是他对你有一丝不好,你便找韩统领给我来信,我来接你回去。”
他俯身过去,把酒杯重新拿过来,自顾自倒了杯酒,端在手里。
“我知道,你现在虽不懂我说的话,但若是哪天你记起所有的事,肯定要恨我,五年前我带你走时,没考虑太多,只想救你一命,若不是我从中横插一脚,你们也不会分隔这么久,说到底,都怪我——”
“我从未怪过你。”陆季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涯无颜的话。
涯无颜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渐渐恢复清明,醉意全无。
陆季棠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怪过你。”
“要不是你拼尽全力救我,我同他早就阴阳两隔,哪里来的现在的重聚,这份恩情,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涯无颜把陆季棠的神情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下,眼前这人是恢复记忆了。
“哈哈哈哈,好,好!”他一只手举着酒盏,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的浑身发抖。
“不愧是你陆季棠啊!”最后他笑的整个上身都趴在桌子上,酒杯里的酒也全都撒了出来,一滴不剩。
“不愧是你陆季棠!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看着狂笑不止的涯无颜,陆季棠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笑了很久。
笑够了,涯无颜抹了抹眼角的泪,问他:“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陆季棠答道:“见到他时,便想起些零碎的事情,那些事,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慢慢串成一条,便想明白了大概,但我感觉,现在还是有些事没有记起的。”
他自见到李云谏那时,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画面,他不知这些画面是何意义,等画面越来越多,便被他拼凑到一起,这才想起来从前的事情。
“比如我去梅城后的一些事,还少些画面,还有在浒州时的,现在也是想不大全。”
梅城,浒州。
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涯无颜安慰道:“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这样也不错,我倒宁愿你什么都不记得,快快活活做个普通人也罢,省的叫狗皇帝惦记。”
提到李云谏,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低头发笑。
涯无颜是真的瞧不上李云谏,完全偏心站在了陆季棠这边。
“没想到狗皇帝还有今天,一想到他被你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我就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来。”
陆季棠笑的也十分开心,“一开始记起些事的时候,我有想过告诉你们,但后来就发现,逗逗他也挺开心的,而且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其实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
他从前活的太累,生活里有太多人干预自己的生活,也有太多事叫他不得不低头,这一回做了傻子,想吃什么便要,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说什么就说,他活到现在,从未有过这样快活的日子。
这样也好,顺遂自己的心意,从前为谁活他也不过问,但死过一次,这次一定为自己活。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陆季棠摇摇头:“还没想过,一时半会是不想告诉他的,现在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我不说,他自己是发现不了的。”
若说李云谏傻,他也有精明的时候,若说他聪明,偏偏遇到陆季棠的事总犯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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