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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妍笑意盈盈,托着下巴,故意作眼睛放光状,又换了个称呼。
    “今天好帅啊灼宝!”
    诚然,卓灼的确是属于丢进人堆,随意拉上几个人评论,都会被划分到‘帅’这个范畴的男性,但她今天近距离地感受着他面对长辈的坦诚和情商,同样会有一种类似于‘吾家有女初长成’般的感觉。
    能创造出愉快交谈氛围的人,并非天生都有这份本事,而是长期的锤炼敲打,才造就了与任何一个对象,只要有意图,都能聊的下去的本事。
    卓灼十几岁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性格,现今能如此,成长多少都在人眼中。
    忽然多出了意料之外的时间,灼宝看了看她,没有接话,而是问,“还去羽毛球馆吗?”
    “去!”她笑眯眯地,答的果断。
    他们俩昨夜睡前聊天,臣妍还在楼下做作地伤感第二回 的牛郎织女无法相见,对方已经为牛郎织女聊及日后安排。因为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可避免地提到运动话题。臣妍对此的说法是,勉强打打羽毛球还行,陪他搞什么蹦极跳伞的老爱好万不可能。
    不过要去,就得先带上装备和运动服,回一趟家必不可少。
    回去前,照旧买了一份麻薯,准备当作日常甜点。
    臣妍简单利落地回卧室收拾成一套运动服,套上厚实的轻薄羽绒外套,看背着一副球拍的人下来,灼宝两个字还没出口,被人未卜先知地截住,“你有润唇膏吗。”
    臣妍本着专业且职业的态度,一下将调侃忘到九霄云外,答:“当然有,你等等,我拿支新的给你。”转身摸回了自己房间。
    对于自己人,用的就要捡着配方好、使用感佳的分享。
    “算了,我多拿几支,你都试试,看觉得哪个好用。”
    臣妍大方得很,多拿了几只,在副驾驶座和紧密严实的透明外包装用指尖做着搏斗。红灯的工夫,卓灼从容地从前座为她翻出一个指甲刀,得到一句嘴甜的,“多谢小天才。”
    “其实蹦极也不是不能试试……”
    臣妍是这么想,也就是这么说着,“总归我可以陪着你。”
    伴侣伴侣,彼此陪伴,都是互相的事情。
    她知道卓灼并不是会主动分享不愉快的人,今天餐桌上听他提及家事,却直觉地觉得可怜——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可怜,而是心生怜爱,脑子里想的是那天晚上楼上楼下,罗密欧朱丽叶似的遥遥相望。
    可这种话说出来也是绝对没有必要的,不如落在实处。
    羽毛球馆内人不多也不少。
    毕竟是第一天,虽然是假期,更多的是另有家庭安排的人。
    如他们俩这样成双成对出入的更是少数,管理人员上前同卓灼打招呼,方暴露了对方之前经常出入这里的情况。
    男生按照流程确认过是会员,开着玩笑:“我还说你怎么不来了呢,你又没加官方的球友群,好几个女生都偷偷私下来前台问情况,原来如此……”
    如此的原由正主动掂着羽毛球前前后后,显足了新手风采。
    臣妍拒绝了男生派人教授的好意,她属于身体素质还行,力量不够的典型,按照卓灼教授的所谓标准姿势打了两下,自觉不行,立刻便找旁边落单的女性会员凑局去了。
    “你打你的高手球,我打我的。”
    她这么说,道理非常充分,时机更是恰当。有明显和卓灼熟识的球友进门,一进来就朝他抛去话头,抱怨他这么久不出现,都没人可以来个畅快淋漓的对局。
    臣妍和人混熟的本事炉火纯青,两个姑娘隔着球网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会儿,不自觉聊起各种时事八卦,关系稍近,那女生远远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你有点像我关注的一个博主……”
    都到这儿了,不承认反成了欲盖弥彰。
    臣妍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果然被人拉着手聊起各种美妆护肤情感话题。
    不过,一面答话,一面却久违地有一点在与人的谈话中走神。
    难怪会有女生偷偷去问前台情况……
    有人的动作落在人群中,简直漂亮得出奇。
    个子高挑,比例优秀是基本。
    高高跃起时动作轻盈,在空中给人停留半拍的错觉。
    执拍的左手高高举起,仰着头,支撑脚微微踮着,标准而有利的线条像拉开的弓弦,蓄力后高高跃起,趁势出手,就是凌厉的风刃。
    短暂的休息期间会在原地左右走一两步,目光依旧直视对手,像蓄势待发的捕食者,专注凝练,并不对周围的环境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锋芒毕露。撩起衣服下摆擦汗,精瘦的身形若隐若现,连带着呼吸放缓,腰部也跟着线条起伏,流露出仅有的放松姿态。
    最近的一球,难得肆意地笑着,声音有些沙哑地晃荡在场内,“再来。”
    臣妍耳根莫名地发起热,脸上欲笑又止,不得不强迫自己更换走神的方向。
    对面的球友其实并不输给他,力量更大,也更占体力上的优势,却被调动得前后跑来跑去,累的气喘吁吁。
    “不是,卓灼,你他妈遛狗啊!”
    羽毛球飞到她脚边的时候,另一侧几乎是响起哀嚎,好像刚才说要酣畅淋漓对局的并不是本人。
    “不打了,休息一会儿再战……真是老折磨王了你小子!”
    臣静跟身旁的人点了下头,捡起羽毛球,这一回转身,看到的是坐在地上喘气的对手。
    卓灼扶着腰站着,冷静地招呼地上的人,神色从容。
    他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行注目礼,等她过去自然而然地交出球,才慢慢上前,沉静出声。
    “怎么不看这边了?”
    拧开瓶盖,喝一口水,极不经意似的。
    第61章 c61 红豆沙松饼。
    说话的人仿佛刚刚淋过一场夏雨。
    因为运动变乱的碎发被随手抓得平整,面部轮廓全部显露在外。
    可能顾忌到自己满身的汗,没有倾身,只是拉着领口,徒劳扇了两下风,眼神透着本人性格中原有的静。
    臣妍把羽毛球交出去,本来想随意说点什么打发过去,又被那双眼睛盯得改了主意。
    她接过水杯,品出刚才那句问话中的妙处,眼睛直白地落在对方的脖颈锁骨,不仅不做回答,而且严肃小声地提出批评教育,“新年第一天,耍帅耍得过分了……”
    接着推着人转了个身,也不留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朗声笑着喊,“拿了球就快走吧,我们聊天正忙着呢!”
    说耍帅其实是她自己单独下的定义,并不准确——卓灼此人,不过天生有一点惹人注目的特质,和在舞台上一个道理,真叫人愤恨。
    羽毛球场馆内的光照得室内透亮。
    运动的燥热将刚刚入冬的寒气隔绝在外,臣妍和将要离开的女生交换了微信。
    对方同她聊得依依不舍,相见恨晚,不得不顾及家里安排告辞,临行前一步三回头地挥手道别。
    卓灼又打完一局,无声地在空了一侧坐下,两人此刻的状态基本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个人扎着马尾干干爽爽,一个人似被水中捞起。
    臣妍和他对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笑起来,湿巾和餐巾纸齐备,朝他点点下巴,勾勾食指,示意他坐过来。
    卓灼的呼吸没有完全变得平稳,目光同样像被水洗过,按照无声的吩咐,乖乖巧巧地抬着手任她动作,并不想离她太近。
    臣妍觉得这会儿执着的他很像个小孩子,使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住他的下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操心问话,“别乱动……你们还要打吗?”
    卓灼的视线在她的眼角划过,声音低而清晰,尾音因为缓缓的吐气被拉长,“不。”
    “……太累了,”他略略偏头,薄唇错过她的耳畔,依旧不想让她距离太近,很自然地同她说起羽毛球这项运动能量消耗惊人,说话间泄露亲昵的真情实感,最后的落脚点却是,“他们人多难缠,我跟你呆一会儿。”表情坦然得过分。
    就一局的工夫,那位球友又来了几位帮手,有了人围观,所谓‘随便打打’的性质就会变作研究方和被研究方的博弈。被研究方通常会成为所谓的擂主,反反复复被当作战术演练对象。饶是卓灼心理素质良好,也经不住这样长时间高集中度的对战。
    臣妍微微扬眉,直指重点:“那不就是打着陪我的旗号偷懒?”
    卓灼摊开手掌,任她抬手习惯性地打过、揉捏,“可以这么说。”
    他顿了顿,以一种谈论天气的正经架势剖析自己的心理:“更重要的,可能还是不想新年的第一天在你面前输球。”
    眉眼是静的,气质是冷的,神情是波澜不惊的,唯独薄汗和话句内容泄露了真实的内心。
    臣妍承认自己被这份表里不一可爱到,绷不住笑,长出一口气,故作为难,“行吧,那没办法了。”
    并且不再计较什么女生惦记着多问几句的问题。
    “毕竟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就这么救他一命,情形又变作最开始的两个人一方场地。
    刚才和卓灼对战的球友对着这边在打球间隙吹起口哨,开着玩笑,臣妍照样大大方方地回头,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平复住呼吸的青年圈住她的手腕,垂首低头,为她调整成标准的姿势,再跟她重复起一些知识:如何拿拍,新手如何省力云云。臣妍开始还听的认真,直到身后的热意若有似无地隔了一点距离将她整个人覆盖住,旁人没一个看出特别不对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陷入了什么提前安排好的圈套。
    “唉……算了算了,回家吧,我也累了。”
    最后一次抬手间,她从容不迫,扶着膝盖,抬头看住他的眼睛。
    相处这么久,对于这种情况,臣妍早就已经学会了不去提及一些什么刻意不刻意的关键词,以免再被来一手以退为进,无法反驳。
    另一方当事人笑起来,也不说破,嗯了一声,动作顺势变成接过她手中的球拍,温柔妥帖的很。
    至于晚上,臣妍其余的事情没来得及安排,先安排支使着他将之前通通拿走的生活用品放回来,原因无它,臣女士敏锐得过分,其余的点都没点破,唯独在提示做好某些措施上特意下达了指示,也能算作交流起生活经验,并没有预想中的尴尬。
    待臣妍反应过来,这基本已经是从两个人形式同居过度到实质同居的意思,谈话早就进行到了另一个方面——臣妍给对方发去自己今天羽毛球馆的英姿照片若干,臣女士不觉得飒爽,而是颇领导风范地道:“这是否能叫和优秀的人交际受到的正面影响。”使她一腔热血无话可说,只能去折腾自己没写完的稿件。
    恰巧,优秀的人洗完澡出来,进了厨房,继续洗来一盒鲜艳欲滴的草莓。
    臣妍抬头,目光上下一扫,惊异地问:“你偷吃东西了?”
    他们俩操练了一下午,早就是饥肠辘辘,原本计划着还要在外大吃一顿,结果假日想吃的餐馆几乎都在排队,臣妍干脆直接拍板,合计算了算两个人冰箱里的储备物,指挥驾驶员直接奔回家中。
    对方做起一份葱油拌面,她则能用自己厨房剩余的低筋面粉发挥,做两人份的松饼,正好搭配之前买的罐装红豆沙。
    提前买好的麻薯被分作烹饪过程中一人一半的干粮,其中一半是她打下手之余,坚持让主厨吃下。
    卓灼擦着头发,目露询问之意,臣妍意识到是自己错怪,指了指唇角,慢慢解释道,“看着有油光,”她同样很快找了个合理说法,“也不是……可能光线问题。”
    等卓灼在她身侧的沙发坐下,方借着回头打量的一眼,顿悟道:“哦,润唇膏?”
    她眼睛发亮,为的是从这位长辈口中‘优秀的人’身上找到明显的错处缺点:看看,润唇膏都用不明白!
    臣妍没有多想,转过身,单脚跪上沙发边缘,和下午在羽毛球馆一样,扶住他的下巴,拿了餐巾纸主动擦净。双方四目相对,就忍不住借题发挥,与之前立场互换,仗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平平稳稳地科普着:“你皮肤白,而且不怎么长痘,这种一般都是干皮,干皮在秋冬就得多下心思护理,不能觉得嘴唇干了才抱佛脚……”
    她看着他薄薄的嘴唇,白净的脸,看到睫毛处,清晰地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被拉近。
    卓灼整个人冷冷清清的,被她按在沙发背,还要抬手为她做支撑,嘴上虚心答话:“好。”
    臣妍本来还要打算给他做个唇膜,说着说着,却忽然直觉脱不了身。
    卓灼抬着下巴,任她随意涂抹,涂完了也未退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陷进沙发的不是他,和球场上的肆意完全像是两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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