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清新秀丽,干累了站在边上,眼看着风吹动一片片绿叶,令人的心情感到极为舒畅。
“苏晓蔓怎么没有过来?”张莉莉皱着眉。
“她咋不是大伙儿一起行动。”
“不清楚,说是有点事耽搁了。”
“不妨事,等会儿大娘要带我们去蚕室,咱们好好学。”
张莉莉在心头暗笑,苏晓蔓这个人果然还是故态复萌,知道要来这边采桑叶干活,她就不愿意过来了。
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积极学习,现在可不是现了原形。
*
跟周晓凤约好了第二天去顺姐家,苏晓蔓夜里回到房间里,点着灯给她的婚服赶工,苏晓蔓不太喜欢“称”红嫁衣,说嫁衣这两个字,总容易让她想起一些凉飕飕的事情。
问清了周晓凤办婚酒的具体时间以及他们这儿人的习俗,苏晓蔓就开始做工作计划,婚服总不能在人家婚礼的前一天才做好,完工时间自然得提前。
再加上还需要修改的部分,总要提前个几天做完,她白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尽量闲暇时间帮她把衣服给做好。
因此苏晓蔓也没选太复杂的绣纹,上衣双襟盘扣,襟边牡丹花开,袖口百花纹,底下裙片绣蝴蝶戏花。
她的绣活儿好,也并不觉得累,也是这个年代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对于喜欢刺绣的人来说,刺绣对苏晓蔓来说就像是解闷打游戏。
苏晓蔓爱惜自己的眼睛,打一会儿“游戏”后,站起来放松身体和眼睛。
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在自娱自乐,边上的人却不免心疼她。
谢明途坐在凳子上,一双星子眸落在苏晓蔓怀里的红嫁衣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晓蔓偏过头看他,以为对方是在好奇自己手上的东西,于是招摇了下衣服,随口道:“你看这料子好看吧,说是城里最好的红布。”
杨长桂跟周晓凤两人互相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给他们两做喜服,她这个做衣服的人也觉得高兴。
“晓凤穿起来好看,她肯定会是个幸福的新娘子。”苏晓蔓手上的针线没有停。
“蔓蔓也是。”谢明途认真地看着她。
苏晓蔓:“……?是什么?”
她怔了一下,不清楚谢明途是什么意思。
“蔓蔓穿好看。”
苏晓蔓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不太可能穿嫁衣,别说她现在表面上已经结了婚,等以后离婚了,苏晓蔓也不一定再嫁,以后开个铺子,或是服装厂……
银针穿过,苏晓蔓余光扫过谢明途的身体,心想以后她事业有成,这个谢狗子再婚,她倒是不介意给他定制套婚服。
只不过为了避嫌,人媳妇也不会要她做的衣服。
想到这里,苏晓蔓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她把心里的这股烦躁感觉压下去,开玩笑似的问谢明途:“你以后要我帮你媳妇儿做这样的红嫁衣吗?”
谢狗子果断点了点头。
当然要!
他觉得蔓蔓穿肯定会非常好看。
苏晓蔓低着头专注看自己手中的针线,声音比先前低了些,“你以后拿布来找我做,我肯定答应帮你做。”
就得看你媳妇愿不愿意穿了。
*
第二天,苏晓蔓起得早了些,当然,谢明途起得更早,跟着周贺强出去了,要去隔壁大队,似乎又有人来请周贺强去修拖拉机,周贺强把谢明途一起带过去。
他觉得谢明途在修拖拉机上有天赋。
谢明途在路上碰见了杨长桂,悄悄找他打听了一件事,杨长桂不假思索告诉了她。
杨长桂得知眼前这人的媳妇儿给自己的未婚妻做喜服,登时就对他好感倍增,主动邀请道:
“谢哥,倒不如一起去县城里一趟。”
“那边喊几个人去跑车,我瞧着你也是个有天赋的,要不去试试。”
“不是开拖拉机,是那种四个轮子的运输车。”
“俺周爷说你学东西特快。”
杨长桂听周贺强说了,说谢明途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明的奇人,学东西快,对那些机械齿轮更是天生的熟练,听力和视力极佳,开车更是一把好手。
他们县里有不少工厂,有时候厂子里运货缺少司机,像杨长桂这种有点门路又会技术的,就会去充当临时工,赚点外快。
苏晓蔓不清楚谢明途去干什么了,吃完了早饭,她跟着眼睛底下挂两黑眼圈的周晓凤一起去养蚕的顺姐家。
“你昨天夜里没睡好?”
“哪有,睡得可好了。”周晓凤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昨天试了衣服,周晓凤激动得大半宿都睡不着,总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穿上婚服结婚的时刻,过度兴奋,下半夜才睡过去。
睡了一两个小时,还做了个美梦。
哪怕挂着黑眼圈,她也觉得自己昨夜睡得好。
周晓凤往前方一指:“咱顺姐家在那边,她管着三个蚕室。”
第21章 人才辈出 因为蔓蔓喜欢。
周晓凤向苏晓蔓介绍她们生产队养蚕的规矩, 队里养蚕分了小组,顺姐一个人带领着个养蚕小组,她们小组连续三年都是产量最高的, 也是质量最好的,一年下来,能养个十三、十四批蚕, 她们组的效益也是最好的, 到了年底分红, 每个养蚕的妇女都能分上不少。
“咱村里很多都想加入咱顺姐这个组, 前段时间顾嫂子出了点问题,找人来代……”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没多久到了一间蚕室,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平房,一间大, 一间小,大的那间从外面看估计着有三十多个平房, 边上是个十多平方的小房子,房子上面都盖着黑色的瓦片。
“这个咱村里三年前建的, 那时候扩建了好几个。”
“大的那间是蚕室, 小的存放桑叶,桑叶要小心点弄, 不能堆太多,会发热变坏。”
……
周晓凤说着的时候, 蚕室里走出了一个手持簸箕的女人,周晓凤一见她,立刻惊喜的开口喊道:“顺姐!”
顺姐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此时她的眉头紧皱,脸色极差,眼睛底下一圈青黑,见到周晓凤,脸上没有欢迎的神色,反而把脸更加拉长了。
“又是你们姓周的。”顺姐压低声音抱怨了一句。
“顺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晓凤愣了,往日里她跟顺姐的关系还不错,不曾想今天对方却冷脸对她。
“还不是你们周家那个周晓红,好好的一批大蚕给她养坏了,她倒是偷懒有技巧,胡乱清理蚕沙,还有那些桑叶……已经是大蚕了,发了脓病。”
“养了这么多天,全都白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顺姐眼睛有点红。
她现在大多数都在辛辛苦苦的喂养小蚕,那批蚕都是她精心喂养长大的,如今马上就要上架子结茧,这时候的蚕生了病,治又治不了,之前付出的心血功亏一篑。
怎能让顺姐不愤恨。
周晓红这个人,在她面前装乖卖巧,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顺姐给她交代了养蚕的时,周晓红跟她保证的好好的,听话的很,实际上做事却格外敷衍,偷懒不打扫,蚕病了也没发现,得了脓病的蚕相互之间会传染,等到顺姐来检查的时候,已经病了一大片。
顺姐忍着眼泪把那些生病的病蚕挑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责问周晓红,周晓红就先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喊“对不起”“后悔了”“以后改正”。
——周晓红这个人,认错第一名,却是从来就不改。
把顺姐气得想要吐血。
顺姐是外嫁进来的女人,虽然听说过“周晓红”的名声,但还不晓得周晓红的厉害。
之前周嫂子家里有事出了空缺,周家人是说尽了好话,顺姐才答应把周晓红安排进来,现在出现这种结果,顺姐只想回到半个月前一脚把自己踹醒。
这会儿看见周家的人难免迁怒。
“都是你家人让周晓红过来,说让她学,你看我这些好好的蚕……”
听到“周晓红”的名字,周晓凤脸上也出现了些一言难尽。
她这个同村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缘的大表姐,是个颇有名声的极品姑娘,跟她的父母一样,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总是一脸单纯无害地把人坑得打碎牙齿血往肚子里吞。
你骂她教训她,她总是红着眼睛老老实实认错,说自己一定下次改正,让你不敢对她再多苛责。
然而该犯的错她下次依旧。
让她做什么活,她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你人一旦走了,她绝对不做。
村长都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她父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弄得家里一贫如洗,周晓红性子也跟着长歪了。小时候路过别人家的田地,总是顺手牵羊的拿点东西,哪怕被人发现了,周晓红也是哭着认错道歉,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偏偏周晓红这姑娘打小就长得漂亮,她一哭一认错,村里人也不好再为难她。
以至于周晓红总是能用同样的方法逃避责备,这下可好了,成了习惯。
哪怕人长得漂亮,村里的男人也不敢娶她,当然,也有不少垂涎她的模样,但是一旦有年轻的男孩起了这种心思,他的亲娘可不拿着扫把将他抽到村外去。
“你要是敢娶周晓红,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
以至于周晓红二十二岁了,还没能嫁出去,好不容易遇上国家下发“知青”进她们村,周晓红觉得是个机会,接近青年知青,有一个不知道她前科的,差点就要跟她结婚了,可惜周晓红没能装下去,了解她过往历史的男知青“疯”也似的参军到边疆。
周晓红还是没嫁出去,留在村里,村长为她伤透了脑筋,前些时间,周晓红哭哭啼啼说自己要改正,要参加工作,村长就给她安排过来养蚕。
谁知道结果又是……故态复萌。
“顺姐,对不住了。”周晓凤向顺姐道歉,顺姐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你现在又带着人来做什么?”
顺姐那双眼睛落在苏晓蔓身上,当看到那张比周晓红更漂亮的脸蛋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她现在对这些长得年轻漂亮又柔弱的女人产生了排斥。
“晓蔓姐想来学养蚕,顺姐你带带她吧。”
顺姐冷哼了一声,“你带她走吧,我现在哪还有闲工夫带人,这边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你们两个都走,别来打扰我。”
周晓凤被她堵得有点不知所措,苏晓蔓出声道:“顺姐,让我们两个帮忙吧。”
“帮忙?你?你不是来学怎么养蚕的吗?你会什么?”
苏晓蔓:“顺姐,现在有了病蚕,就更要做好清洁工作,及时通风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