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整个排行榜,唯一真正放在心上的,也许只有如今高居第一的白小姐。
科林一向不喜欢在饭桌上谈工作,席间聊的都是时事趣闻,奥斯汀又是一朵健谈的交际花,气氛相当不错。
后来,奥斯汀出去打电话,科林的女伴去卫生间。
只留下两人独处。
纤纤望着女孩离去的窈窕倩影,恍然想起某次秦措发病,提及科林的女朋友年纪和她相仿。
果然年轻漂亮。
科林突然开口:“二十三岁。”
纤纤微怔。
“玛丽安今年二十三岁,上周末,我刚陪她度过生日。”这位风度翩翩的老人解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又一个没有自知之明,妄图用金钱收买青春的老头子。”
纤纤说:“我只是在想,她很漂亮。”
科林拿起酒杯,轻轻摇晃。
他笑了笑,说:“你也许知道,我的第一任妻子凯伦,她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企业家。”
纤纤颔首。
科林唇边的笑意浅淡了些,“我至今认为,当年离婚的时候,我们仍然相爱……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沉默了会儿。
“上帝造人,成双成对,每个亚当都有他命定的夏娃。可惜,相爱的人,不一定合适。”
“我和凯伦年少认识,大学毕业就结婚,拥有太多难忘的美好回忆。”
“可是工作后,我们忙于各自的事业,真的太忙了……最基本的相处时间都无法保证,怎么维持一个家庭?难得在一起,又因为压力大,情绪不好,争吵不断,彼此伤害。”
“离婚成了唯一的选择。”
科林说起往事,不经意间,语气透出苦涩。
多年过去,终究免不了伤感。
“我始终相信凯伦就是我的夏娃,可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感情为理性让步。”
“玛丽安……虽然不能说随传随到,但是无论何时,她都能配合我的行程安排。我需要她,她就在那里。”
“是不是很自私?”
他抬起头。
纤纤一直安静的倾听,当被问起意见,才说:“如果玛丽安小姐不觉得你自私,其他人也没有必要议论。”
科林笑了两声。
“faith。”他看着唯一的听众,别有深意,“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年轻的自己。我很好奇,未来有一天,面对必将出现的矛盾和困境,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纤纤知道他暗指秦措。
以科林的情报网和人脉,他不可能不清楚她和秦措的关系。
“啊,我的疏忽。”科林又说,“你早就做出了选择。”
“我有吗?”
“你收购洛哈克传媒,财富榜从一年一次变动,改为每季度更新——那就是你的选择。”科林挑眉,“我们都不是会为了别人而退让的人,即使那个人很重要。”
纤纤沉默片刻,问:“打赌么?”
科林意外,“赌什么?”
“一千万。”纤纤说,“赌我和秦先生的结局,不会是第二个你和凯伦。”
*
秦园,行政总楼。
下午开董事会,从早上开始,办公室的气氛就低迷,临近中午,更是压抑。
谁都没心情下楼吃饭,随便点了几份外卖。
小苏吃了几口,放下餐盒,看见叶子在旁边噼里啪啦地打字,浑然忘我,便好奇地凑近。
然后,无语。
她揉了揉额头,“……《与敌同眠》?叶子你认真的?待会儿开会,你还有空写言情小说?”
叶子目不斜视,十指如飞,“你不懂,灵感来自于生活,这是受咱们秦总和白小姐启发的小说。”
小苏:“……”
她摇摇头,拿起一份英文报纸,丢到叶子面前。
叶子瞥了眼,脸色微变,“这——”
小苏说:“昨天的海外八卦小报。狗仔去明星经常光顾的餐厅外蹲点,结果蹲到了科林和白小姐,立马就头版头条了。”
严谨的说,是科林和一位妙龄女郎,白小姐和奥斯汀·温德尔。
标题极具煽动性:《四人约会?史上身价最高的晚餐》。
叶子问:“那是科林的孙女?”
小苏:“他的女朋友。”
叶子:“……”
她把报纸往抽屉里一塞,做贼心虚似的,“赶紧藏起来,秦总看见了多不好。”
小苏叹气。
正说着,常佑从外面走来,手里拿着两枝红玫瑰。
叶子愣了愣,脱口问:“前几天不还送999和99吗?”
白小姐酷爱送秦总玫瑰花,从前她在拍戏就送,后来公开了mr. gf的身份,送的更勤快。
调情嘛,都懂。
可怎么四人约会之后,九九九朵就剩两朵了?
常佑说:“倒计时。”
他进去上司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又出来。
小杨从茶水间过来,拉住他,低声问:“待会儿没事吧?”
这次开会和以往不同。
秦总铁定是要挨批评的,他如果心情不好,那他们也会跟着倒大霉。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常佑说:“有没有事,都得硬着头皮闯啊。”
小杨又问:“秦总,他情绪还好吗?”
常佑不答。
秦总的情绪反复,但不是因为董事会在即。
自从学妹出国,秦总养成了习惯,每天总要搜索白小姐/mr. gf的最新报道,这不一下子看见糟心的新闻。
科林和白学妹约饭,无良小报瞎写成四人约会,秦总不爽。
于是冷空气吹了一会儿,学妹给他打了电话,回家倒计时的玫瑰花送到,他又好了。
常佑摇头。
对于董事会,他竟然觉得,秦总其实很期待。
……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错觉吗?
然而,事实证明,那不是错觉,是他待在秦总身边那么多年,培养出来的精准直觉。
平时开会,秦措都是准点到,有时碰上急事,稍微晚几分钟。
今天,他提前半小时下楼。
午休还没结束,来往的人少,四周空寂。
这条走廊,这些年来数不清走过多少遍,不远处就是会议室,现在应该空无一人。
秦措忽然驻足。
常佑跟在他后面,也停下来,询问:“秦总?”
秦措看着那间熟悉的会议室。
“我从小就认为,无时无刻不在工作状态,凌晨还要加班,周末也不敢贪睡晚起,这样的人生,很可悲。”
常佑大惊失色。
先是惊讶无缘无故的,秦总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然后惊讶这话居然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岂有此理。
这算是来自大资本家对社畜的终极嘲讽,还是难得一见的良心发现?
最后,他惊讶,那竟然也是秦措的人生。
永远在工作,永远在加班,有时候比他们打工的还拼,一分钟也不敢松懈——那不就是白学妹回来前,秦总的日常吗?
“五年,从接手秦氏,我来这里不下五十次。”秦措说,“只有今天,真的期待进去。”
常佑望着他。
男人的背影挺拔如松,向前走去,毫不犹豫。
看的久了,常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
会议室里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