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了个拟人的摩托车做画里面的主人公,第一幅的内容,是小摩托车冒着大雨在赛道里跑步的场景。
……
傍晚的时候,天空放了晴。
很奇怪,阴了一整天的天气,也没下雨,却在晚上忽然冒出了太阳。
苏弥拎着颜料桶和刷子在墙边勾勾勒勒了一整天,大大小小的完整画好了两面墙。
她画画的时候特别忘我,几乎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的状态,这会儿差不多画完休息了,疲惫感才慢慢涌了上来。
她没管太多,直接扔了颜料桶和刷子往旁边一躺,看着天空,深深的吁了口气。
太累了,但也太爽了。
这种能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里面的感觉,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那边,摩托车发动机的阵阵轰鸣声一直没停,有点吵,但是苏弥听着却莫名舒服。
她形容不太出来心底是什么感觉,明明是放空的状态,但却又感觉有点踏实。
正当她闭着眼准备享受会儿的时候,那边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呦,这不是我们程冠军的那个姘.头吗?”
苏弥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发现过来的人是早上那个带头挑衅程靳的狗东西之一。
狗东西一号身上还穿着赛车服,领口吊儿郎当地扯开一大块,指尖夹着烟。
苏弥看见他这德行就觉得恶心,早上也见识了这些人多能狗皮膏药,倒不是怕,就是膈应。
所以她一点不想和他废话,想着今天也差不多了,该收工了,就起身准备收拾收拾画具走人。
狗东西一号显然没什么自觉,见她起来弯腰收拾画具,还贱兮兮都凑了上去。
“小妞儿,你和程靳什么关系啊?”
苏弥懒得搭理他,继续默默的捡画具。
那狗东西见状,直接伸出脚踩在了苏弥要捡的颜料瓶上面。
苏弥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踩着我东西了。”
狗东西一号油腻腻的笑着,“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给哥哥说一遍。”
说着,他把脸往苏弥嘴边一凑。
”来,贴着这儿说。”
苏弥看着他,眼神暗了暗。
——
休息室里,大家哄哄闹闹的都说着话。
程靳才从赛道上下来,出来看红毛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儿,就直接回了过去。
那头接通的时候,程靳刚好咽下一口矿泉水,额角有汗珠慢慢向下滚落,发梢已经湿透了贴鬓角那儿。
“有事儿?”
红毛在那头声音依旧大大咧咧,“我没事儿啊!我就是看那些人在群里说,李强和那群狗东西也过去了,想问问你见着没!”
“见着了。”
“……李强也见着了?”
“嗯。”程靳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不是!你也太淡定了吧,李强他……”
程靳像是一点不想提这个话题,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他:“没事儿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红毛在那头急了,赶紧又道,“我今天可又接了一整天的电话,嘴皮子都快磨干了,你就这么对我!”
“那明天换你过来练车,我回去接。”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红毛顿了下,“我是觉得咱们这么等下去不太行,这电话打过来的根本没靠谱的……不然咱们还是有空去趟m国吧。也不能因为那个小姑娘一句话,就把另一条路堵死了吧。”
这个说法程靳赞同,他说:“我知道,等老袁这边比赛完事儿,我就飞过去。”
“那行!”
后来红毛又絮叨了两句才把电话挂断,程靳在这边看了看时间,也找了个位置,准备换衣服回去了。
老袁两口子这会儿正和别的车手说话,也没太注意到程靳。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嚷声——
“袁哥!嫂子!你们快出去看看吧!帮你们画画的那个小姑娘,好像被【黑雾】的人欺负了!”
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而在这边的程靳听完,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第一个冲了出去。
赛场很大,休息区在最后方,程靳一路快步跑过去,也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那边这会儿围了很多人,他粗.喘着气向前,拨开人群,朝里面走了过去。
他其实这会儿心里头已经做好了苏弥被欺负的准备了,脸色也越来越沉。
然而——
人群最中央,苏弥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
刚刚还腻腻歪歪膈应人的狗东西一号,这会儿真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一边侧脸牢牢地被苏弥踩在脚底下。
他脸上全是颜料和泥土的混合物,身上也脏兮兮的,看上去狼狈极了。
【黑雾】的人没一个在附近,所以周围也没有帮他的人,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个小姑娘按地摩擦。
只见苏弥垂眼轻飘飘地看着他——
“我说,你他.妈踩着我东西了。”
片刻,她蹲下身,一把薅住那人的头发,拽着往上一扯,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回听清了吗?”
第十三章 “去我那儿?”
展示暴.力美学这个事儿,苏弥真的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
她刚到m国的时候,身上只有几千块钱。
那边房租物价都高的离谱,她又人生地不熟,第一天晚上为了省钱,找了个小旅馆,却不想进的是一家黑店。被坑了一大笔钱不说,甚至当晚又被那个店主连人带行李的一起赶了出去。
她尝试过报警,但是敢在那一片开黑店的人都有自己的门路,她在这头才说了地址,那头就直接沉默然后挂断。
后来她是在公园长椅上睡的。
那里很危险她知道,但是她太累了,手里的钱去住大酒店根本连一晚上都撑不住,那附近又再没有便宜的地方。
她当时枕着胳膊,看着异国的夜空,心想要是这么睡过去,一觉不醒应该也挺好的。
只不过她的人生一直都是事与愿违的。
那次也是如此。
后来她费力找去了廉租街,那边的房价确实便宜,手里还剩下的钱正好够租一个月的单间。
二房东是个画着烟熏妆的外国女人,脸上有着实打实的风尘味儿。
她当时倚在门框边,点好苏弥给的租金之后,瞭着眼皮上下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裙子——
“你这个样子不行,你这样在这条街上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苏弥当时还不太懂,直到隔了几天,她在傍晚去超市买了吃的回来时,碰见了几个拦着她路的小混混。
那些人和在赛场外遇到的狗东西们都差不多,吊儿郎当,猥.琐,眼神里面充满了油腻腻的东西。
他们拦着苏弥,笑着起哄说要带她去玩玩。
苏弥还记得当时那些人摸着她手臂时的感觉——
脏,恶心,让人不由自主的反胃想吐。
然后才是后知后觉的害怕,恐惧,头皮发麻。
她忘了中间自己和他们是怎么周旋交涉的了,只记得后来自己似乎惹怒了他们,然后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拉去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领口被撕扯开的时候,她发了疯似的尖叫。
她能感觉周围有脚步声,但是却没一个人帮她。
她咬着牙,挣扎着拿起来角落里的一块石头,趁着他们哄笑间,砸向了其中那个正扒她衣服的男人头上。
她砸的很用力,那男人头顶瞬间有赤红的血流出来。
耳边响起了阵阵的“fuck”,接着苏弥就感觉头发被人狠狠的拽了住,又被迫仰起了脸。
巴掌一个一个朝她的双颊扇过来,那个人似乎想找回些面子,手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
一个,两个,三个……
苏弥一开始还会在心里头默默数着,但是后来她被扇的耳鸣恶心,脑袋也有些不灵光了。
再后来警察来了。
她和那些小混混一起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时说了什么她忘记了,只记得最后警察叫她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她。
苏弥听见【家人】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下,脑子里闪过苏凡程的脸,可是片刻后却低下头,说她没有家人。
后来警察联系到了那个二房东,喊她来警局接苏弥。
二房东见到苏弥的时候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去之后,又说了一句——
“我说过了,你这个样子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苏弥当时嘴角留着血,头发凌乱,抬起头看她。
“那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