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子迅速躲闪,但还是迟了一步。冲击波击中他的右肩。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臂自肩部断裂,脱离身体,整个儿飞了出去。
右臂的截断面垂下几根线缆,几枚齿轮空转着。
白发男子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刚才飞走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身上的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就只会这么一招吗?”他轻蔑一笑。
派莫的额头上沁出汗珠。他猛地转身,直勾勾地盯住了一直缩在旁边观战的段非拙。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段非拙,用细瘦的胳膊挟住他。
“你们别过来!敢动一下,我就炸飞这小子的脑袋!”他用魔杖抵住段非拙的下巴。
段非拙懵了“大哥,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呢,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炸了你的脑袋!”
“我死了你不就没有人质了吗?”
头顶传来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那只乌鸦艰难地飞回了屋檐上。
“别激动,派莫。”它说,“放了那年轻人,他是无辜的,你会害了他的。”
派莫怒吼“你们都让开!让我离开!等我安全了,我自会放了这小子!”
乌鸦摇摇头。
“你不明白,派莫。你真会害了他的。”它语带怜悯,“老大跟我可不一样。他向来不管人质死活的。”
段非拙目瞪口呆。
白发男子以箭一般的速度冲向歹徒和人质。同时,他仅剩的那只手上弹出一截利刃。
段非拙最后目睹的画面就是白发男子那美得异样的面孔欺近自己眼前。
锋利的刀刃正中他的胸口,贯穿他的身体,接着刺中他背后的绑架犯。
派莫松开手,魔杖骨碌碌地滚远了。
刀刃抽出,鲜血飞溅。
一丝血珠溅上白发男子的脸颊。
段非拙低头望着自己胸口那个不断往外冒出鲜血的孔洞,无力地向下倒去。
——这什么俄式救援啊……
第三章 警夜人
白发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托住段非拙的身体,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根据段非拙所学的医学知识,这样的伤口,这样的出血量,不出几分钟他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他悲惨的穿越一生就这样憋屈地结束了吗?
可恨。好不甘心。
不过能死在美人儿怀中,也不算太亏。
“色诺芬!”白发男子仰起头大声呼唤。
他脸上的那滴血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仿佛一痕血泪。
那只乌鸦俯冲而下,落地的瞬间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披黑色大衣、黑发黄眸的男子。
他捡起派莫的魔杖,跨过抽搐的派莫,半跪在段非拙身前,撕开他的衣服,露出鲜血淋漓的胸膛。
“我有遗言……”段非拙咬牙忍着痛楚说,“我的墓志铭要这么写千万不要相信诈骗邮件……”
“多么富有教育意义!”乌鸦男感慨。
“闭嘴,你死不了的。”白发男子没好气地说。
乌鸦男用金属棒轻轻一触段非拙的伤口。
段非拙只觉得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疼痛神奇地消失了。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胸口,那儿的皮肤光洁如新,哪里还有什么伤口。
“我又活啦!”他一个仰卧起坐,容光焕发。
乌鸦男用看待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段非拙缩了缩脖子。“刚才那个……我明明被刺中了,可伤口为什么消失了?”
这难道也是……魔法?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乌鸦男兴高采烈地说,“在问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派莫的同伙?”
“不是!”段非拙义正辞严。
“那是谁给派莫治了伤?”
“呃……”
乌鸦男解下腰间的银手铐,“啪”地扣住了段非拙的双手。
“等等,听我解释,我是被逼无奈才治疗派莫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段非拙欲哭无泪地望着腕上崭新的银手镯。
“切斯特医生?”不远处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一张苍白而担忧的面孔从深巷墙壁后弹出。那竟然是露丝·罗伯茨。
她挎着一只小篮子,篮中散发着烤面包的芬芳。她紧张地望着这群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掺合这混乱的状况。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段非拙手腕上时,她就再也顾不得什么,兔子一般跳了出来。
“你们是警察?”她的眼睛在乌鸦男和白发男子身上来回移动,“你们是来抓切斯特医生的?难道是因为他……因为他无证行医?”
乌鸦男扬起眉毛“他还无证行医?哎呀,罪加一等。”
段非拙无力扶额“露丝,别……”
这时代的医生都需要持证上岗。段非拙穿越而来,连医学院都没读过,自然也没有执照。阿伯丁的无证黑医很多,警察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真的来搜查,塞点儿钱就能蒙混过关。
少女望着乌鸦男,哀求道“警察先生,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没有执照,可他是这儿最好的医生!他救过许多人!要是没有他,我爸爸就没命了!求您饶过他吧!”
她悲痛的声音划破了夜间的宁静。烂泥街两侧的建筑渐次苏醒,每一扇窗户、每一条门缝后都露出好奇的眼睛。其实方才警探们和派莫诸人的战斗早已吵醒了烂泥街大部分居民,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把夜里发生的响动当一回事。直到他们听见露丝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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