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见床边的那把锈剑时,他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吞食了骨灰,然后倒在厨房里。他已经获得约瑟夫的天赋奇能了吗?
他呆呆地望着石中剑。昨天那把剑在他眼中只是一把再平凡不过的锈剑,但如今,他发觉剑身上散发着夺目骄盛的金色光芒。直觉告诉他,那光芒并非真实的光,而是直接映射在他大脑中的。
咚、咚、咚。
敲窗声变得越发急促。
段非拙揉了揉眼睛,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接着发现一只乌鸦停在客厅窗台上,正用尖锐的鸟喙啄窗户玻璃。
乌鸦……是色诺芬?!
他昨天才继承了交易行,今天警夜人就找上门,莫非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他解释说,他昨天才第一次知道秘境交易行那档子事儿,色诺芬会不会饶过他?
可他已经吃了骨灰拌饭,拥有了约瑟夫的异能,这回跳进泰晤士河也洗不清了啊!
段非拙很想拔腿就跑,但转念一想,即使他逃跑,又能逃去哪儿呢?
就连派莫那样实力高深的秘术师,都逃不过警夜人的追捕,他这种对奥秘哲学一窍不通的新人,警夜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不对。段非拙心想。他们不可能知道他就是新任的交易行主人。否则Z早就带着一波警夜人冲进他家里拿人了,哪会派色诺芬过来打草惊蛇?
窗外的乌鸦望见了他的身影,兴奋地“呱呱”大叫起来,催促他快些开窗。
段非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务必镇定,千万别表现得太怪异,然后走向窗户,拉开插销。
乌鸦飞进室内,摇身一变,化作身披黑色大衣、黑发黄瞳的男子。
“早上好,切斯特先生。”他的语气如同梦呓,“不对,应该说中午好了。你不会才起来吧?天呐,刚到伦敦就染上上流阶级作息颠倒的恶习了?这可不行呀!”
段非拙涨红了脸“我昨天奔波了一天,实在太累了。”
色诺芬注意到了客厅地板上的石中剑。“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把锈剑?”他对段非拙耳语,好像自己提了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
段非拙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石中剑藏起来了!他衷心祈祷石中剑不要瞎逼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呃,那是我叔叔的收藏品。”他急忙找借口,“一件古董。”
他捡起石中剑,将它摆在客厅一角的柜子上。
色诺芬盯着石中剑一言不发。
段非拙心脏狂跳。
就在他的心脏快要尖叫着从他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离家出走的时候,色诺芬移开了视线,似乎确认了那只是一件普通物品。
段非拙腿一软,急忙扶着墙壁,转移话题“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色诺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向林恩律师事务所打听过了。”
段非拙又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色诺芬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问题“你不是说想加入苏格兰场吗?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段非拙欲哭无泪。当初他答应加入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会继承秘境交易行啊!
“我……我觉得还得再考虑考虑……”他期期艾艾。
色诺芬一把勾住段非拙的脖子“怎么,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就反悔了?然而已经迟啦,年轻人。你已经知道奥秘社会的秘密了,我们怎么可能放你回到普通人的社会中呢?”
段非拙大喊“可我什么都不懂啊!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进了苏格兰场也只会拖你们后腿的!”
“没关系,你可以当肉盾嘛!——开个玩笑。”色诺芬强行把段非拙拖出门,“你不是想学治愈术吗?我很擅长肉体变形类的秘术,哪天老大不在的时候我偷偷教你嘛——开个玩笑。”他冲段非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不会教你的。老大会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的。”
段非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他拽下了楼。
色诺芬拦下一辆出租马车,不由分说将段非拙塞进车里,敲了敲车顶,对车夫道“新苏格兰场。”
车夫一扬马鞭,马儿嘶鸣,直奔维多利亚堤区。
段非拙惆怅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目睹伦敦了。
三年之前,维多利亚堤区建成了一座新的伦敦警察队总部大厦,人称新苏格兰场,自那时起,这栋建筑中兢兢业业工作的人们便肩负着保护伦敦人民安全的重任。
若不是跟着一名如影随形的警探,段非拙还真想好好参观一下这个地方,就当是圣地巡礼了。然而现在他一点儿参观的闲情逸致也没有,心情沉重得宛如被押往牢狱的囚犯。
新苏格兰场西北角有一间阴暗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异常案件调查科”的牌子。但是这间办公室究竟调查的是什么案件,就连苏格兰场的资深警探都不一定说得清。
他们只知道,这间办公室拥有莫大的权力。它虽然是苏格兰场的一个科室,却不受苏格兰场管辖,而是向更高级的部门负责。
每当伦敦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案子,该科室的人员便会神秘出现,抢走这个案子,还不准原先调查案件的警探参与或过问案情。一切都像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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