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原本的信香?”
“没错。只是,这样一来,那抑息丹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双倍的。不知王妃为何要让小世子吃这样的苦头。”
元黎何等聪慧,稍稍转念一想,便窥破其中关节。
世上信香千千万,这小东西如今的“假信香”不是野梅花不是野桃花,偏偏是最浓艳恶俗,也是他容易过敏的野百合花,还能为何。
自然是防着他了。
长胜王府怕他发现这小东西已然被人标记的秘密,故而用这种方法,使他主动远离这小东西,真可谓煞费苦心。
元黎心情复杂的扯了下嘴角。
道:“既然不好,可有法子把药性解了,或许能帮这小东西缓解症状。”
军医点头:“殿下说得有理,据臣从大公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小世子已经很久不服用抑息丹,这多半是之前药丸的残留药性,倒是不难解,但恐怕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完全解掉。”
“无妨,你且去配药。”
“是,臣遵命。”
傍晚时,褚、时二人进帐复命,元黎点头,将云泱轻轻搁回榻上,道:“派人去给呼延玉衡传消息,就说今夜戌时,孤约他在两军中间的将军坡上见面,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
“可呼延玉衡要的是呼延廉贞和粮草,咱们只交一个呼延廉贞,他会同意么?”
“他当然会同意,孤将呼延廉贞从秋回镇弄出来,便等于打消了他攻城的顾虑,他明白怎么回事。他此举本就为了试探,他不会不明白,与其费大力气把粮草从秋回镇运出,不如直接占了秋回镇,把那里当粮仓。”
“是。”
不多时,褚风便过来禀报,呼延玉衡很爽快的应了约。
云泱刚好迷迷糊糊醒过来,轻声问元黎:“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元黎道:“你放心,孤都安排好了,不会误了战事,也不会断送了秋回、春来两镇的粮草。孤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云泱想了想,费力道:“你在呼延廉贞身上做了手脚?”
元黎轻笑声,屈指刮了刮少年鼻头:“孤的太子妃,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谁是你太子妃。你给他喂什么毒了?”
“也不算毒药,一种假死药而已。”
“假死药?”云泱皱了下眉:“呼延玉衡可没那么好骗,你当心弄巧成拙。你那药靠谱么?”
元黎无奈:“放心,这是孤临行时从师父那里拿的,如假包换的江湖神药,这呼延玉衡绝对没有见过。再说,他见过又如何,这药无色无味,人服下后根本不会有什么明显症状。”
“元黎。”
云泱忽然很轻的唤了声。
元黎立刻紧张问:“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泱摇头。
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不要管解药,也不要管我,先自己逃命。”
元黎垂目,正色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跟孤说。”
云泱:“我是认真的。你是太子,身系社稷百姓,不能为我涉险。若因我连累了你,就同因我连累父王母妃与秋回镇的百姓一样,我都是千古罪人。”
“然而这是孤自己的选择,是非宠辱,生前身后名,孤会独自一人承担,与你没有关系。”
元黎低声且温柔:“央央,人生在世,本就多遗憾,拥有亲情的未必拥有友情爱情,拥有荣华富贵的未必就比山野村夫过得开心快乐,孤这半生,遗憾已经很多,余生岁月,孤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否则,孤便不会来北境。你便让孤畅快一回,如何?”
云泱笑了笑。
“那你恐怕,要成为这大靖朝最没出息的太子了。”
元黎洒脱一笑。
“那又如何,声名皆是身外之物,又不能当饭吃,孤自己问心无愧便是。之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同父皇说,一个储君若无小爱,哪里会有心怀天下的大爱,孤现在,便是努力先让自己达到小爱这个标准。”
云泱瞪大眼睛。“你偷听我说话。”
“咳。”元黎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你身体虚弱,现在要静养少说话,保存体力,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孤说便可。”
云泱也没力气跟他计较,点头,复攥紧被角,小猫般蜷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元黎一直等云泱紧要的齿关松了些,方行至案后,迅速提笔写了封信,交与斥候:“速把此信送到北境军驻地,记住,亲自交到大公子云濋手中,绝不可经手第二人。”
斥候领命退下。
前来汇报军情的时雨道:“殿下可是打算趁着今夜与呼延玉衡交涉的时机,让大公子带兵绕至秋回镇后方,与王爷王妃兵马里应外合,上下夹击?”
元黎赞许点头:“你很聪明,加上咱们这边的兵马,三方夹击,呼延玉衡入秋回镇时,便是他的死期。不过,这计划你家大公子恐怕比孤早八百辈子就想到了,哪里轮得到孤置喙。”
时雨一愣:“那殿下这封信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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