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不妨一起。”俞鹤笑道。
不为公事,又逢邓家白事事,空手上门自是不太好。除了买些祭奠之物,两个大男人想了半天也不知买点别的什么好。后来无意中想到书谕,楚霄云才想起邓飞和宋彦之已经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应该也寄托了宋彦之对邓行的思念,与这次之事也正好应景,于是决定买些给小孩的物品前去。
去邓飞家的路上,经过山间一座有些年久失修的木桥时,楚霄云忽然想起魏塘的那个案子,邓飞牵连其中,官府迟迟没有他的消息,一度把邓飞当成杀人凶手。后来才从邓飞那里知道,他是载了魏塘之后,路过一座小木桥时,木板松落,从桥上掉了下去,险些丧命。邓飞当年掉下山涧的小桥应该是这座吧?
想起往事,过桥的时候楚霄云特意提醒俞鹤:“这桥不太稳固,去年邓飞踩空掉下去,差点命都没了。你小心点。”
“还有这事。”俞鹤道,“想不到我不在的那一年还发生的案子也都好惊险啊。”
过桥的时候,楚霄云发现桥上果然有一个修补后的痕迹,想必是上次邓飞踏空的地方已经被补上,桥面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俞鹤走上桥的时候特别小心,走了几步与楚霄云唠叨:“这桥虽有些年头,但木头也没到朽烂的地步啊,怎么都能掉下去一个大活人。”
“是吗?”楚霄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俞鹤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从小与他爹爹到处走动,这方面阅历比他强也不足为怪。
“是啊,你看,这木头的成色,远没到踩一下就断裂的地步。难道是这桥在修建的时候,新旧木头一起用的?也有可能用的木头品种不同,有的朽得快一些。”俞鹤一边与楚霄云唠叨,一边仔细地瞧着这差点摔死一个证人的木桥。
目光扫过木桥的罅隙,无意中发现一个棱形东西镶嵌在木头铺就的桥面中间,与铺桥的圆形木头完全不同。俞鹤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看了的那棱形之物底端闪着光芒的尖头。
“这东西怎么有点像箭镞啊?”俞鹤蹲下去看。
楚霄云闻言赶忙跟了过来,看了一眼扎进罅隙中的木棍,可不就是一支被斩断的箭镞。楚霄云趴在桥面眯起眼睛朝下看去,箭镞扎得很深,一大半都没入了桥梁之中,上面的箭身已经被刀剑斩断,只余下不足一厘米的箭身。
两人面面相觑。
“这山野之地,怎么会有这种制式的箭?”俞鹤奇怪地道。
“你确定这不是打猎的猎户所用?”楚霄云心头一顿忙问。
“虽然这箭身不足半寸,夹在在这木桥的罅隙中风吹雨淋还是可见这箭身原本做工精致,上漆考究;更主要的是这箭镞,寻常猎户只用粗铁制作,形状也很单一,而这支箭镞从露出来的部分来看,切面也比较复杂。”
“还有这种事?!”楚霄云愣了片刻,毅然道,“把这箭镞挖出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啊?这,有必要吗?没准是那个官家子弟到此一游……”
俞鹤的话未说完,却楚霄云截了去:“我想起来,邓飞曾说,他掉落的时候,耳旁传来破风的声音。只因当时心理紧张,没有留意。现在想来,应是箭羽划过的声音。”
“还有这等事?”俞鹤也不淡定了,“你是怀疑当时邓飞被人陷害?有人要杀他灭口?”
说完也不待楚霄云回答,继续道:“既是如此,那确有必要取出来看看。看着箭身创口风吹雨淋的程度,差不多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跟你所说的邓飞遇险时间倒是刚好对得上。”
箭镞插得很深,又只剩不足半寸的箭身,单凭手力是绝对无法拔出。楚霄云看着断裂其中的箭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幕矫健的武者飞奔而至,捏着箭身用力往外拔扯,用力几次,箭镞却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或许是时间紧迫,武者拔箭不成,转而用随身携带的刀剑兵器将箭身斩断,转而逃走。
楚霄云盯着缝隙中的箭镞道:“当初有箭身的时候尚且不好拔出,如今徒手根本无法取出,只能将这一段木头取下,然后再取出箭镞出来。”
俞鹤看了看自己与楚霄云的佩刀:“咱们这衙门佩刀根本不适合取这东西,要是硬取,这桥得砍坏了。”
难怪当初这箭镞的主人没有硬取这箭镞,除了这箭镞本身在这罅隙之中很难被人发现以外,还有可能怕破坏桥身惹人生疑。
想到这里,楚霄云对俞鹤道:“你去邓飞家找邓飞前来。他修补过这桥,应当有工具。我在这守着。”
“好,我去去就来。”俞鹤带着礼物过桥往邓飞家走去,楚霄云留在桥上守着那支箭镞。
望着俞鹤的背影,楚霄云不由得想,当初魏塘一案,如果俞鹤在,他是派的俞鹤而不是王三强前来查看现场,查证邓飞所言是否属实,可能这支箭镞早就被发现了。邓飞也不仅仅是被洗脱冤屈,很可能早就发现邓飞原本也是被加害的目标之一。案子破获的程度就会不一样,自己也许会早一点怀疑上是那个假顾青云。也许就不会让那厮轻易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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