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镜元猜到了,当日他说的什么不记得幼年的事是假的,他记得一些,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夜夜被惊醒。
从医馆拿了药出来,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孟镜元登车坐下,将药包放入严辞镜手心。
“一顿都不许落下。”
“嗯。”再苦也要喝了,严辞镜应下。
孟镜元将酒坛子搁在脚边,道:“虽是何将军请去吃酒,但你不许多喝。”
“哦。”
严辞镜应得不情不愿的,孟镜元早想好了对策,他让段乘空带上孩子来,把孩子丢给严辞镜带。
这法子不错,孩子坐不住,闹着要去屋外,严辞镜无法,只能跟着出去,抱着他来回转悠。要星星,他就将孩子举过头顶,要狗,他就将孩子放下地,要吃糖,他还带着孩子出门。
孩子好动,街边什么东西都要去摸一摸,抓回来个纸钱拿给严辞镜。
粗糙的黄纸叠成个像模像样的元宝,严辞镜盯着纸钱发楞,脑中蹦出个落叶归根,随后他打了他冷战。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词,他的命不是归孟家么?他不是早已将自己视作孟家人了么?那为何还会想起那些他早已忘却的过去,以至于夜夜辗转反侧呢?
“糖葫芦!”
孩子的叫声唤醒了严辞镜,他眼看着飞驰而来的马车,将娃娃抱至街边闪避。
“严大人!”
严辞镜望去,看见小五的马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立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严大人!”马上的血人滚下来,声泪俱下地跪在了严辞镜面前。
“裴远棠?”
裴远棠咳出一口血:“严大人!瑞王谋反了!”
第195章 劫持
裴远棠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何潜直接将下肚的半坛酒全都吐了出来。
其中最镇定的要属严辞镜和孟镜元,先是摒退闲杂人等空出屋子,又找来止血伤药和纱布,还不忘倒茶水让裴远棠润喉,莫说裴远棠不领情,全都推了去,他心焦如焚,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抹了把脸上的血汗,将一路来的艰辛硬咽着说了。
“这是下官的任命书,皇上命下官赴江陵补任通判,即刻成行,下官不敢耽误,出了宫也并未发觉不妥,待下官临出城门之际,毕守言毕大人赶来,将太傅大人的亲笔信交与下官,让下官就近搬救兵!”
“毕大人说,太傅上朝前早有预感,若是午时还未归,便要他见机行事。”
“我将信将疑,接了信也不知该怎么做,直到亲眼见到毕大人被人打晕带走,我我我怕得很,我策马跑了,跑出了城就想去城外驻地搬救兵,待通报之时拆了信才知道去错了地,我急忙掉头,可对方察觉不对紧追不舍,我一刻不敢停!这一身伤正是策马奔逃时摔的。”
裴远棠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话中漏洞颇多,但所有人都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去看了毕知行的亲笔信。
严辞镜大致扫了一眼就不看了,何潜对此十分惊讶,待他细细看过后,发现孟镜元也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惊诧道:“什么意思?你们不信?”
严辞镜道:“瑞王藏得深,但也不是没有漏洞。”严辞镜想起两年前目睹了瑞王杀死魏成的那一晚,其实当时就已经预示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体弱的瑞王会胆大包天以致逼宫。
临走之前提醒过毕知行,没想到他真的放在了心上,信中所列的俱是毕知行在暗中查出的,瑞王藏在京中的势力。
在朝中重臣家宅中安插眼线,新上任的侍卫司指挥使是他的人,十六卫、骁骑营……朝中张少秋一派皆是逆党!这是毕知行的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瑞王之意图已昭然若揭。
何况严辞镜之前对瑞王的猜测,全都因逼宫的爆发有了合理的解释,但现在不是思索一切的时候,严辞镜严厉地看着裴远棠:“你说来搬救兵,可一路南下,有颍阳、襄城等地,为何跑来江陵!”
裴远棠哭诉:“只因我先一步逃离晔城,消息还没传出去,颍阳、襄城无人相信!到了济州、徐州,当地守备发现异变却也不敢贸然出兵,他们说,圣旨不到,擅自进京形同谋逆!”
何潜揪住裴远棠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斥道:“距你离京已经多久了!”
“片刻未眠!五日!”
“五日?”何潜松手,冷笑,“逼宫何须五日?若瑞王真如信上所述,做好了万全之策,就算本将即刻出发,也无力回天了!”
“不会!”严辞镜道,“裴大人出城时逆贼还未动手,还不到五日。”
“再是瑞王体弱人尽皆知,况且他的势力只在晔城,各地守备和北境南蛮的驻军比晔城还多,强行屠戮难以服众,他不会贸然行事!”
何潜急得在屋里来回打转,“严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本将冒着谋逆的罪名进京?裴大人离京时晔城还好好的,若瑞王谋逆只是太傅的猜测呢?”
裴远棠“扑通”一声跪地,“济州、徐州守备派出的人手皆有去无回,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何潜抹去一头汗,道:“本将手中有两万兵力,远不敌晔城禁军,本将前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孟镜元道:“各地守备并非坐视不理,他们在等,只要何将军带头北上,不怕不能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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