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个噩梦的夜晚:“那天,你为什么要走?你走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去上专业课吗?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没交代,连告别都没有……”
如果不是贺文舟,她不会伤心欲绝地跑出去。她不会和韩琳吵架,她不会赌气骑车,她不会发生车祸,她不会失去音乐,她不会沦落至此,她不会在这大着肚子、奉子成婚,嫁给一个她永远都鄙视的男人……
“太晚了,我真的不想回忆那个夜晚。如果一切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一切都能回去……”
她的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回不去了,太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子渝从台阶上下来要揍贺文舟,同学们都拦住他。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他们,贺文舟看到宋靖往他这里瞥了一眼,又冷淡地别过头。
全都是罪恶。
是谁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是谁牵引了火线,让这个世界颠倒,让少年不再纯真。
长大,多么残酷的一个词。
从天堂掉下去,捞出来的不过是流脓发臭的一只只恶鬼。
第97章 :当年的事
渐渐地,酒酣耳热,宾客尽归。到了下午,除了醉倒在桌上的几个亲友,很多人都离场了。两家的父母收拾着留下的东西,地上寥落地飘着许多糖纸彩带。剩下的人疲惫地聚在内室一角,没有任何人说话。
罪魁祸首,也是今天的主角程嘉穿着婚纱坐在一张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边的一点云朵。冬天的太阳很薄,透过窗照进来像是一个梦,很不真实的。林子渝低着头到处搜罗烟盒、红酒,闷着气,像是不忿。韩琳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退到门边。贺文舟、宋靖、游星、周敏这帮老同学都在,但也没有交谈的意思。高扬醉了,醉了才酒壮怂人胆,之前在一个角落闷不吭声,现在脸红脑胀地拉着程嘉的手说对不起。
“程嘉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现在不如你们风光,你们全他妈看不起我!”
他梗着脖子,凶着人发酒疯。
没人在意他,程嘉也不在意,她最好的年华在上一刻全部逝去了,往后就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宋靖站在一侧,贺文舟在他对面,眼睛仿佛盯在哥哥身上,把他头发丝都盯穿了,眷恋深情地望着他,生怕错过一眼。游星看他发痴的样子,好像陷入了魔怔,就像那一天,他涕泪横流发了疯地跑出来,对着墙角哭。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两人迟迟地都没有动静。宋靖看了一眼手表要告辞了,贺文舟急得抓耳挠腮,一味地只盯着人看不敢上前。
游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把拽着贺文舟的胳膊扯向宋靖:“他有话对你说!”
本来是一室寂静,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贺文舟。
贺文舟再次成为主角,一身的情债,何等狗血,何等微妙。
如果说方才是一场荒谬的闹剧,那么,现在呢?
空气里都似乎泛着紧张的气息。
他哪有话对哥哥说!贺文舟扭头横了游星一眼。
游星个子矮,不怕他横,反而气势霸道地堵在他身后,不容他退却半分。
僵持了一会,宋靖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贺文舟呆了,这是今天以来他第一次听到哥哥说话,哥哥和他说话了,那么好听,那么感动。
贺文舟杵在那半天说不出话。
游星又急又火大,气得帮他说:“他喜欢你,他爱上你了!”
宋靖发冷的目光望向贺文舟,在场所有的人一声不敢出,周敏惊呼一声,被男朋友捂住了嘴巴。
贺文舟顿时如置身火燎,羞愧得不敢直视哥哥的目光。
“他自己为什么不说?”
“他不敢说呗。”
“爱一个人会不敢说?”宋靖极为愤怒,真是讽刺,真是可笑!到头来了,表白的话竟然还是要别人来告诉他!从游星始,从游星终。
“近乡情怯嘛,你看他从早上到现在,敢和你说话吗?靠近一步也不敢吧?”
贺文舟瞪视着游星,他哪有不敢,他哪有怂?这叫他怎么维持在哥哥面前的形象!
游星冲着贺文舟:“你也不用瞪我,你也喜欢了他十年,有本事你自己说呀!”
“我哪有……”
“你对着墙哭的时候忘了?一边哭一边嚷着不想活了。吵个架嘛,要死要活的。半夜还给我打电话,非要我飞到伦敦陪你喝酒!结果我到了,你醉得人事不省,抱着我的腿就叫哥哥。我都懒得说你……”
在哥哥面前当众戳穿脆弱,贺文舟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啊,七八年都不找个女朋友,我还以为你为了舅舅舅妈的事缓不过来呢,害得我担心了好久,原来你是还想着他呢。谈恋爱谈成这样,把自己都玩进去,你害不害臊啊!”
贺文舟脸要滴出血来了:“你别胡说!”
“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打扰人家好学生,不要害人害己。你那破游戏,也是幼稚得可以。”
“你哪有说!”
贺文舟狠狠推了游星一把,游星针针见血,寸步不让,他俩倒掐起来了。
宋靖吼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文舟叫了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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