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每次来静宁寺都会抄一个多时辰的经书,裴蘅也会跟着外祖母抄个几页,可此刻,瞧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她心中却一阵烦躁。
若是这样可以求得佛祖的庇佑的话,为什么上一世,自己会落得那般,外祖母也因着自己的缘故,晕倒再没有起来。
看她突然变了神色,宝莘小声道:“郡主。”
薛太后也发觉了她的异常,不过也未多想,只当她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定力,便慈爱的笑着道:“罢了,外祖母也不拘着你,你往外头去玩吧。”
裴蘅也没有为难自己,乖巧的和外祖母行了礼,便出去了。
裴蘅也不知自己想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蘅妹妹。”
裴蘅恍然回神,转过身去,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薛令。
只见他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袍子,神色有些拘谨的看着自己。
“令表哥,你怎么来了?今日令表哥不该在国子监读书吗?”
作为静安侯府的世子爷,又是外祖母的侄孙,薛令自幼读书便很厉害,去岁参加秋闱便考中了第二名,今年外头早有传闻说,令表哥必定会高中榜眼,甚至是状元。
而她若是没有记错,今日这个时间令表哥该在国子监读书,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被她这么一问,薛令更是不知所措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急急道:“蘅妹妹,我那日是真的不知道母亲会特意往宫里去,更不知道母亲是存了那样的心思……”
说到这,薛令再不知如何说下去,裴蘅却是懂了。
可她并没有怪他,反倒是微笑道:“令表哥,侯夫人爱子心切,我又岂会怪她。”
薛令却并没有因为她得安慰而舒展了眉头,瞧着像是愈发心情不好了,想来想去,他终于是鼓起勇气道:“蘅妹妹,你可知我为何这样努力读书,一定要考取功名吗?是因为母亲说过,若我得了状元,婚事便由我自己做主。”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背着我暗地里替我相看婚事,甚至会故意往慈宁宫去,给了蘅妹妹难堪。”
裴蘅即便是重生一世,这会儿也被吓得愣住了。
怎么会呢?上一世,她一直都把令表哥当做哥哥的,而薛令,也从未对自己有过任何别的什么心思。
怎么突然间,他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这样的手足无措间,只听身后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郡主,薛世子爷。”
裴蘅下意识的回眸,却见谢钰一身侍卫的衣服,笑着朝她看来。
裴蘅脸色瞬间泛红,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钰哥哥怎么也来这静宁寺了。
而且,钰哥哥怕是看到令表哥和自己表白了?!
裴蘅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候,跺了跺脚,便落荒而逃了。
不过她并没有往外祖母身边去,而是去了秦潋房里。
见她脸色泛红,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秦潋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裴蘅被她问的一愣,可想到方才令表哥和自己表白的样子,她还是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方才遇到了令表哥。”
秦潋眼中果然也满是诧异,“薛世子爷今年一直潜心在国子监读书,怎么会突然往这静宁寺来呢?”
裴蘅看她惊讶的样子,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想了想,她还是没把方才薛令和她告白的事情说给秦潋听。
她这会儿脑子里乱的厉害,只能安慰自己说,薛令大概是魔怔了。
裴蘅不知道的是,薛令并没有离开寺庙,而是去了薛太后那里。
薛太后听闻这个侄孙来了,眼中也有些惊讶,不过也并未多想。
直到薛令缓步走了进来,绷着脸,突然就跪在她面前,沉声道:“姑祖母,我想和您求娶蘅妹妹。”
平心而论,对于薛令这个侄孙,薛太后是很欣赏也很疼爱他的。
毕竟他有这个毅力和耐心想着去考取功名。
可即便是这样,在听到他想要求娶外孙女之后,她还是冷了脸,沉声道:“日后这样的话就莫要再说了。”
薛令听着,脸上一阵不解,可还未来得及问,薛太后便撂下了手中的笔,一字一顿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那今日姑祖母便告诉你,你才华出众,风度翩翩,有仁义之心,这些,外祖母都看在眼中,可也因此,你护不住蘅儿。”
“蘅儿这些年,因着你长宁姑母的缘故,受了多少委屈,哀家总有去的那一天,到时候,谁来护着蘅儿。你考取功名,即便是中了进士,可你浑身的书生气,你有胆量为了蘅儿,冒着不敬的名声,给你长宁姑母没脸吗?”
“不,你没有,你性子淳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完,薛太后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有你母亲,你母亲因何要这么急着替你相看婚事,哀家老了,可也不糊涂,哀家的蘅儿如何需要被人嫌弃,被人避之不及,有哀家在,哀家定会替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能替哀家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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