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好些了,身上也不似前些日子那么痛,如今已经睡了三个时辰。”
九千岁看着小皇帝沉静苍白的睡颜,为他轻轻掖好被角。
刚想离开就听到小皇帝忽然咳嗽起来,随即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望向床顶。
待眼神清明见到九千岁,小皇帝连忙拉住他的手:“师傅,朕害怕。”
“陛下怕什么?”
“朕怕,怕再也无法骑马射箭,赏花喝酒。朕怕一个人……”
“陛下天之骄子九五至尊,必定能早日康复。如今御医都说陛下身子已经大好。陛下不必担心,只要安心听御医的话休养身子便好,其他的事情交给臣来做。”
小皇帝抓紧他的手,眼中满是依赖:“师傅,你不会离开朕的对吧。”
九千岁望向他期冀的双眼,微勾起嘴角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
“陛下放心,臣一直都在。”
九千岁伸手轻拍着被褥,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柔说道。
“陛下再睡会儿吧,臣会守在您身边,就同以前一样。”
小皇帝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拉着他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九千岁轻拍着被子,低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哄他入眠。
一如当年年幼的小皇帝贪玩,拉着他偷跑出御书房,玩累后却又不想走路。
他便哼着童谣哄他入眠,在长灯高挂中抱着怀中的幼帝走过每一道宫墙,将他平安护送回金銮殿。
……
定北王府外,马车缓缓停下。
沈乾扶着如煙下了马车,望向头顶牌匾上的四个金字轻声道。
“几月不见仿若来世。”
如煙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沈乾也没有打算逼迫她。
她知道,像如煙这般跟在九千岁身边多年的死侍,如果不愿说的话再怎么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
她也并不着急,往事和今朝仿佛只隔着一层纱纸,只待着合适的时机便被戳破窥探到过去的一切。
进了府邸就见两人迎了上来,沈乾快一步走上前扶住来人的手臂。
“爹爹,娘亲。”
“宝儿你的身体可好?”
沈乾笑道:“娘亲,我已经没事了。”
定北王妃紧握住她的手细细端察着她的面容身形点了点头。
“瞧着倒是还丰润了些,看来这些日子调养得当。那日你提前离开,娘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如今见你无恙娘就放心了。”
沈乾先前在钟鸣寺被人劫走的消息已经被九千岁封锁,对外只说她身体抱恙不便见人,就连定北王和王妃这几个月都没有再见过她。
沈乾笑着搀扶住她的胳膊撒娇:“娘亲放心,都督待我很好。”
三人进了后院,沈乾拉着定北王妃,嘴角露出娇俏的小梨涡。
“娘亲,我在府中调养了好些日子一直想吃您做的紫晶饺子,今日能不能饱饱口福呀。”
定北王妃向来受不住她撒娇,拍了拍她的手宠溺道:“好好好,宝儿想吃娘亲这便去做。”
“多谢娘亲!”
沈乾笑弯了眼,朝一旁吩咐道,“如煙你也随母亲去打下手吧。”
“是。”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沈乾同定北王入了书房。
定北王一撩衣袍坐下笑道:“你将你娘亲支走是为了何事啊?”
“还是爹爹了解女儿。”
沈乾殷勤的奉上一杯茶为他捏肩道。
“女儿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这些日子在府中憋闷了许久,帝都的消息虽是有些滞后但也知晓陛下狩猎出了岔子。如今都督成日守在宫里,想来陛下的身体并不算妙,女儿担心……”
定北王抬眼:“担心什么?”
沈乾坐到一旁长椅上揪着帕子,片刻后仿佛鼓足了勇气望向定北王道。
“爹爹不瞒你说,女儿其实这些日子并非受病在千岁府休养,而是被刺客掳走。”
“你说什么?”
定北王听到这话眼睛猛地睁大,他原本虽然也对沈乾休养一事有所怀疑,但也没有想过她回在皇城脚下被歹人劫持。
帝都可是九千岁的势力范围,谁人又有这个本事在九千岁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
“谁人敢这么大胆!”
“是淮南王世子。”
沈乾和盘托出,“幸好女儿得贵人相救才逃出生天,几经颠簸到了关外,却没想到得知了两件秘幸之事。
其一,淮南王府妄图与北燕勾结,里应外合谋夺大赵。
其二,那诸葛鸿竟是前淮南王正妃所生。正妃金氏原是武林名门之女,其父也一直与蜀州祈玉阁有商贸往来。淮南王火烧金家,利用原有的商队向祈玉阁购买兵器贮藏,又暗地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其心可诛。”
定北王听到她这话微眯双眼,冷哼一声:“淮南王这么多年看似不理朝政淡泊名利,没想到居然多年隐藏狼子野心,本王真是小瞧他了!”
谋朝篡位便算了,居然几次三番把主意打到他女儿的头上,简直可恶!
“所以陛下的伤女儿总觉得不是巧合。”
定北王却沉思片刻:“陛下的伤究竟为何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如果真是淮南王动的手脚,那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一朝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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