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希礼暴戾恣睢不择手段、残忍无情。可梅芙也清楚,父母死后,对她而言,希礼该是最接近“亲人”的存在了——在超过八年的时间里,她的世界里都只有希礼。
回忆结束,梅芙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情绪复杂。
想到自己当年受到的那些非人的折磨,梅芙觉得——自己还是好想杀了他——却又有些舍不得。
使劲甩甩头,梅芙觉得自己好像是生了什么怪病。
“我真没什么可交代的,真的,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梅芙仰头,看着希礼,眨巴眨巴眼睛,道“您是知道的,我对那种声势浩大的爆炸没兴趣。”
“……”
希礼当然知道那爆炸案与梅芙无关,爆炸不是零五的风格——波及范围太广且容易误伤,与零五一贯的风格相悖。他只是在查看监控的时候倏然看见了这张熟悉的小脸蛋,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没多想就上门要人了。
找了一年的人竟就住在距离自己开车不过二叁十分钟的地方,也是有些离谱。
现在,零五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他倒反而有些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您这大老远地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这样——相顾无言的?”
梅芙手被固定在身后不能动弹,但倒也不影响她这样继续直到希礼耐心耗尽。
梅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要作大死。
“……你想让我说点什么?”希礼抱着胳膊,声音没什么起伏,像个假人——他好像只有在任务里才会有那么多、那么强烈的情绪。
“比如说说你有多想我、对我多么魂牵梦萦之类的。”梅芙耸肩,言语里透着一点点戏谑和挑衅。
“想你什么?想你一年前一把火点了我的房子,差点没给我烧死在里头?”希礼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皱着眉,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
那时候梅芙想离开,她无意间在一本名为《H大校史》的书上看见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曾是H大化学系的教授,她从来不知道。
梅芙记得当时来报信的人跟她说,自己爸妈是出了意外死的,车祸,连全尸都没留下。
她当时信了,过了这些年,却又不信了。
哪怕是车祸,谁该为那个意外负责呢?为什么不能把遗体送回来安葬?为什么她没能收到任何来自官方的通报?
她只记得有些陌生人上门,急匆匆地想把她送去孤儿院。
“我想找找当年的真相,”梅芙那天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杯热可可,“哪怕是车祸,哪怕没留下全尸,要是被送去火化……也该是有点什么记录的吧。”
她的手抓紧了杯子,按得指尖发白。
“你有任务在身,”希礼看着面前的资料,假装没留意到零五那强烈的情绪,只淡淡道,“曼陀罗不养闲人。”
“那我退出好了。”梅芙气呼呼地猛然站起身子,曼陀罗也好,什么其它组织也罢,自己呆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哪怕有什么恩情,现在也该还清了。更何况自己加入组织这么多年,除了希礼就没接触过其他任何人——包括希礼,好像也是由专人对接,一对一,不能越级,严格得很。
她知道整个曼陀罗除了希礼,没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可能,除非你死了。”希礼放下那几张血呼啦啦的照片,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梅芙皱眉,抬眼瞪着不远处的男人,恨不得现在就掏枪把他结果了。
只要杀了希礼……再损毁了相关的资料,组织里的其他人是不是就找不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梅芙突然觉得自己面前有条明路。
只是杀了希礼这一条,难度大了点。
如果现在真的掏枪,保不准死的是谁呢。
“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希礼站起身,往梅芙身边走来。
无论零五心里燃起什么小火苗,他都要给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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