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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齐掐着秒数,慢悠悠下楼。
“去开门吧。”他对道格说。
道格摇着尾巴,哒哒哒跑出小阳台。
“道格!”
清脆的女声在屋外,张雪齐透过窗户瞟了眼,道格正开心地围着蒋星又跳又转。
“道格道格。”蒋星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边牧的前爪扒拉,“姐姐有绿码,抱抱好不好。”
道格欢喜地连叫几声。
张雪齐被这一幕逗笑,边摇头边走向冰箱。
一人一狗终于进屋。
“张雪齐,帮我拿一瓶冰水。”
蒋星无比自然地蹦上沙发,盘腿面朝茶几,开始解封一桌食物。
张雪齐正在喝着,闻言单手再拿一瓶,看向她:“接着。”
“道格,帮姐姐接水。”蒋星头也不抬。
道格看着蒋星,小脑袋一歪,又看向张雪齐。
张雪齐早已见怪不怪:“道格,来。”手颠了颠水,作势要朝它扔去。
道格蹲坐着,大眼睛一眨不眨。
水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道格轻轻一跃,咬住瓶身。
“你太棒啦,道格。”蒋星一手一个泡芙,左手香草味,右手抹茶味,把一个塞进嘴里,腾出手去接水,“姐姐喂你吃一个好不好?”
好不好?
一人一狗同时望向冰箱旁站着喝水的人。
默契征求意见。
张雪齐下旨:“只能吃一个。”
于是乎,人喂得开心,狗吃得开心。
……
张雪齐喝完一瓶水,捏扁后扔进垃圾篓里,往蒋星斜对面的单人小沙发一坐,懒散地看着她扫荡一桌美食。
刚看几秒,眉心渐蹙。
“蒋星。”
“嗯哼?”
张雪齐面色古怪,上下打量她。
粉色吊带,灰色短裤,进来时穿的是人字拖。齐肩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还没吹,发梢还微微滴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衣领……
他迟疑:“你是不是没穿内衣?”
“对啊。”蒋星捧着拌面,一筷子一大口。
“什么?”
“啊对。”
答得无比顺溜,没有丝毫羞涩。
“我的意思是,你就穿成这样走在街上?”
“哪有走在街上?”她吃着面,口齿含糊,“就从家跑来你家,半分钟都不到,路上根本没人。”
这小区除了起早贪黑的精英上班族,就剩休闲在家的老人和富太,都是夏日白天很少出现在外面的角色。
张雪齐揉了揉太阳穴:“你能不能有点性别界限?”
蒋星耸耸肩:“你偷亲我的照片,现在家里都还有,跟你要什么性别界限。”
“那时五岁。”他面无表情,“况且我不是偷亲,是被教唆才亲的。”
大人们围聚起哄,为了拍下一张喜气洋洋的守岁照片。
“道格也五岁啊,它都不会被教唆。”蒋星无辜地说。
言罢,转头朝静静趴在一旁的边牧笑弯眸:“是吧,道格。”
听到叫它名字,道格尾巴欢快地甩动,咧着嘴吐舌头。
张雪齐无语。
他接了通电话,回来后手上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回小沙发开始敲敲打打。
蒋星吃完六个泡芙,一碗拌面,两个鸡腿后,胃里终于有了充实感,拿过还剩一半的霸气芝士草莓奶茶,半瘫在沙发上,浑身舒适地喝起来。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轻微的打字声。
以及……
断断续续的打嗝声。
敲击声停住。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一躺一坐,视线交接。
张雪齐率先开口:“听说你辞职了,最近在做什么,天天睡大头觉?”
“我也是有事做的好吧。”蒋星懒洋洋眯眸,“在家工作。”
“什么工作?”
“主播。”
一言难尽。
张雪齐正在用这样的表情告诉她。
他揉捏眉心:“播什么?唱歌?跳舞?就穿着这个吊带短裤播?”
蒋星寻思点头:“有时会穿,有时穿吊带睡裙。”
“你信不信我告诉苏阿姨?”
“你告呀,我才不怕她。”她嘴硬。
“好。”张雪齐点头,拇指轻点屏幕,手机贴耳,“喂?是苏阿姨吗,我是张雪齐——”
一个抱枕砸过去。
张雪齐早有预料,直接歪头躲过。
“我是专业技术类主播,不是你想的那种。”蒋星瞄见他缓缓放下手机,这才松口气。
虽然猜到这人装模作样可能在吓唬她,但十次里面有两次是真的,稍有不慎就会真中招。
苏女士这么凶,她和爸爸都怕得很。
蒋星喝光奶茶,把杯子搁上茶几,整个人直挺挺躺在沙发上。
佛系消食。
张雪齐道:“唱歌跳舞也是技术,就怕你扭起来被人截图举报再封号。”
“你好了解哦。”蒋星歪头瞧他,“是不是经常悄咪咪看?”
就知道他外表人模狗样,实则骨子里闷骚坏胚。
“我看你——”他似笑非笑,“找抽。”
蒋星打圈摸着肚皮。
看在他喂饱自己的份上,暂时忍忍。
毕竟这一桌起码百来块,她还没给钱。
五千块也没还。
逗归逗,张雪齐还是回归正经:“行了,你到底播什么?”
“不露脸声音主播。”
不露脸,难怪穿睡衣。
他顿了顿:“真唱歌?”
“讲故事。”
张雪齐轻咳几声:“讲什么故事?”
蒋星张口就来:“白雪公主,美人鱼,幸运的鸭子,我是彩虹鱼,小熊不刷牙,等等。”
“你的受众是小学生?”
“我的受众是——”蒋星忽然坐起身,夹着声音说,“深夜失眠的都市人。”
张雪齐轻叹。
他的目光回到电脑前,修长的手指继续敲击键盘:“所以你现在日夜颠倒?”
“九点开播,先聊天。十点半开始读绘本,一直到一点半下播。”
他嗯了声:“下播之后做什么?”
“洗澡,吃夜宵,剪视频。”她打哈欠,“或者打打游戏,看看剧。”
“就是不肯早点睡。”
蒋星光脚踩地,站起来伸懒腰:“是睡不着,白天睡够了。”
张雪齐回:“是睡够了还是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