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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已至。以后每个夏天,我都会用来怀念你。
    这是不是那封遥远的信件里,最后一句话?
    叩门声响。
    “星星。”是苏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爸比说说。”老蒋声音担忧。
    蒋星在屋内闷闷回应:“我没事,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去看电视吧,妈咪爸比晚安。”
    门外没有动静。
    几分钟后,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原来不止是她,张雪齐的生命中也是巧合满天飞。
    伏夏。盛夏。
    他还记得当年那封匿名情书吗?
    即便他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可那封信,是唯一一封,让他从自我世界里抬起头的。
    蒋星翻转身,默默盯着天花板。
    虽然她百分百相信张雪齐的人品,和对自己腻歪的爱,但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他不仅没把她抱在怀里,亲亲摸摸哄哄她,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可恶至极的张雪齐。
    蒋星猛锤空气。
    ——干脆就这样冷战吧。
    蒋星被子罩脸。
    ——我要立刻过去打他。
    蒋星直接拉门。
    ……
    楼梯上的男人踩中最后一阶,漆黑的眼眸静如深潭,在她开门的那一瞬,望向她。
    蒋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从她恼怒跑走,他失神片刻,再到现在,这仅仅十几分钟的断联间隔,张雪齐生平第一次,出现无法掌控的无助感。
    再见她的这一霎,他敛住呼吸,只静站在那,怕多走一步,她就会从他生命里逃走。
    而此刻,蒋星想的是——
    张雪齐肯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下了蛊。
    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身体都会止不住,想冲过去拥抱他。
    她硬生生把这股劲压下。
    两人相隔两三米,无声对视五六秒。他的膝盖刚动,她倏地一惊,反手关门、上锁,快速冲到书桌前,把桌面散落的照片、信纸纷纷压进最下层抽屉。确认没有可疑痕迹后,才慢吞吞地过去开门。
    楼梯旁站着的人,已经来到她房门口。
    张雪齐眼眸垂得极低,没有破门而入的架势,就像她今夜不再开这扇门,他也能静候到黎明。
    “罚我二十分钟,也该够了。”他轻声道。
    她什么时候罚过他?
    蒋星忿忿不平:“你再敢胡说,我到明天都不理你。”
    张雪齐果真不再说话。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立在眼前,可看她的目光,倒真像幼时犯错,被罚站思过的小孩。如果他的耳朵长在头顶,此刻一定是耷拉的模样。
    耳尖捕捉到楼下的动静,生怕苏女士和老蒋会突然上楼,蒋星扯住他的衣袖,拉进屋:“进来再说。”
    锁上门的那一秒,张雪齐忽地倾身紧抱住她,铺天盖地的气息,是熟悉的果木香,还有一种毫无头绪的不安感,来自于他。
    “星星,我好怕你会哭。”他的呼吸压在她耳边,竟有颤动的波纹,“你每次哭,我都睡不着觉。”
    蒋星的身体像被冻住了。
    “我……”
    话哽在喉,张雪齐静默一霎,那颗心脏好似也停了:“我真的只有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低声喃喃:“我甚至想过,即便你没选我,你爱上别人,我也会以好朋友的身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不要别人,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做那颗永远在我心里闪耀,最自由的星星。”
    眼眶的热意积蓄只是一刹,水迹却源源不断。
    “没有别人,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张雪齐掌心托住她的脸,额头相抵。那滑落脸颊的泪,砸在他心口,如巨石一般。他要吻掉,才能呼吸,“我爱了你这么久。”
    他目光隐动,终究见不得她哭,只能勉力一笑:“你就是老天奖励我,持之以恒的礼物。你才是那个最珍贵的人。”
    ——你很珍贵。
    这是蒋星突然向他告白的那晚,曾对他说过的话。
    十年前拦下他说“我们能在一起吗”的好朋友,和这个满眼真诚,告诉他“你很珍贵”的女孩重合。他整夜未眠,一闭眼就会出现她目含歉意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喜欢上别人了”、那个画面。违心的婉拒,只因害怕得到后不愿放手,会伤了她。
    可他无法拒绝。
    他太想她了。
    即便会痛,那就只痛他。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要走……除非那个男人掏心掏肺,真心爱她,不然他一定阻拦到底。
    蒋星的眼泪还在掉,吻不完泪水,那就吻她的唇,一遍又一遍,低声安抚:“你别哭,别哭了。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嗯。”
    终于,她夹着浓重的鼻音,闷声回应他。只因从他连续不断的亲吻里,感受出他胡乱的情绪,还有一些她逐渐听得迷糊的喃喃自语:“我不哭了……你怎么了?”
    “星星,永远爱我好么?”张雪齐持续低语,“像现在这样。”
    蒋星回抱他,抚摸他的背:“好。”
    “说好了,不许变。不许像之前那样,跟我告白后,又说你喜欢别人。”
    陈年旧事被挖出,蒋星面子过不去,只能撒娇地蹭他:“那时我不知道。我不喜欢他,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身子猛地被提抱起,她被吻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小腿撞到床沿,两人齐齐栽进被褥里。
    “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没有想骂你……我怕你失踪,急疯了,才对你那么凶。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蒋星被他密而烫的吻攻陷到睁不开眼,强撑着说话:“你刚才没有骂我呀。我就是气你不抱我,还反过来故意逗我,你身边出现太多甜总234号了,我心烦……”
    张雪齐将她两手扣在头顶,灼热而压抑的呼吸,扑在颈边,一寸寸吻过去:“没有什么甜总234号,只有星星1号。”
    “我原谅你了,别闹。”蒋星双手双脚被压制,只能头肩摆动,向他求饶,“不可以!张雪齐,妈咪爸比还在外面呀……”
    “他们出去散步了。”他说。
    “真的?”她狐疑,不信男人在床上的鬼话。
    张雪齐反手摘腕表,吻她耳后,问:“他们散步一般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小时。”
    他低笑:“可以做一次。”
    蒋星眼角还有未干的泪光,灯下更显那双眸润意明亮,瞪他的样子也可爱得让人心痒。张雪齐说:“能在你的闺房,你的床上来一回,我死而无憾了。”说完,俯身汹涌亲吻她,再不给任何反抗机会。
    风一圈一圈撞向窗户,发出砰砰的闷响。屋外寒风喧哗,人声寂静;屋内无人言语,翻天覆地。有人在昏暗的路灯下吵架,有人在温暖的房子里做|爱。极端的反差,同一片天空,又像两个世界。
    烟火气息的人生,只想在天寒地冻的深夜,在一间温暖如春的房子里,拥抱恋人跳动的心脏。
    张雪齐哑声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哭。”
    蒋星侧脸埋在枕头上,声音低微:“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还有什么?”
    “不想告诉你。”
    “我想知道。”
    “那就……过几天再告诉你。”
    他胸膛挨上她的背,在她耳边说:“好,我都等你。”
    ……
    张雪齐把棉被往上再扯两寸,严严实实地为她盖好。
    蒋星意识朦胧地嗯了声,像在梦呓:“我要给你写一封信。”
    “你想写什么?”他低声问。
    “信……”她迷糊着,“我没给你写过,你也没给我写过。”
    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情深。
    她猛个激灵,已经阖上的眼挤出半条缝,想要抓住他的手,最后胡乱拽着两根手指:“我要给你写信,让你只看我。”
    张雪齐盯着她的脸,像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他从往事回忆中抽离,启唇回应:“我抬头不是在看那封信,是在看你。”
    让我抬头的,是你读信时的声音,还有几欲落泪的神情。
    那已经是蒋星的最后一丝力。
    她的睫毛扇动几下,眼皮紧阖,沉沉睡去。
    “能把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念哭的信,确实很神奇。”张雪齐凝注着这个一辈子住在他心尖上的女孩,低声说,“那时我想,我也要给你写一封,如果你能为我流泪,就更好了。”
    五个小时前——
    本岚说:“吃饭,一起。”
    “今天不行。”蒋星把竹签扔进垃圾桶,“今晚我要回家给我男朋友做春卷。”
    “你们晚餐就吃春卷?”
    “不是晚餐,是夜宵。”她一本正经,“我今晚有好多事要做,本来也约了他一起吃晚饭,后来我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先完成主要任务。”
    十年前的春卷事件闹了乌龙,十年后她要为张雪齐再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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