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瞥见了女孩后颈的变化,关枫肖依然是一脸冷漠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软化,轮廓刚硬得让人觉得生冷。
昔日清俊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秀气,颇有种翩翩少年郎初长成的味道。
但池衿衿看着那依然熟悉又俊秀的脸庞,那么一瞬,她只感受到了陌生。
什么话
池衿衿手指收紧,目光怔怔看着他的脸,嗓音呐呐开口,天生敏感的她自是预感了接下来的话。
以后不要再喊我枫肖哥哥了,也不要没事就给我发消息,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关系很亲密,我有喜欢的女生了,这些事需要注意。
关枫肖脸色凉薄,一字一句吐词清晰对昔日他万般爱护的妹妹说道,用生硬的语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直接一刀划开。
女友苏梦萱已经取代了他心口那处最重要的位置,这也让求和未成的关枫肖将女友不原谅他的原因归结在了池衿衿身上。
或者说他还是不愿承认自己不能分化,只是一个普通Beta的事实。
所以他认为是她不懂分寸过分亲密,才会让苏梦萱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而现在他想和苏梦萱复合,和池衿衿把关系拉开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搬家再加交了新女友的缘故,让他已经记不起他曾经也沉浸于女孩干净纯粹的笑容,暗自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他的话让池衿衿明显楞了那么一下,清眸滑过浓浓的受伤,委屈更是让那双眼瞬间朦胧起来,她掐着掌心。
她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什么要收回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为什么?
她不明白,声音沙哑,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她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打扰他了。
现在她所期望的不过是希望偶尔他能想起她,还是如从前的枫肖哥哥去把她当妹妹对待一样,为什么要把关系断得这么干净,好似他们多年情感不复一样。
就这样吧,以后别再联系了,我也搬家了,你也转学了,我有我新的生活,况且她会介意的
这是关枫肖这段时间第一次去她家找她,目的只是为了划清距离。
和C城区一样,A城区这边也下着小雨,不过很快雨就停了,霍丞和晏宁骑着改装过的酷炫机车出门。
对于这些出身优渥的纨绔子弟而言,周末的时间不是泡吧就是停留在游戏机室里。
只是当车停下,晏宁看着大大超市那两个字时,再看看身旁一脸淡定的霍丞,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出生的她几乎就没来过这里,唯独还是年幼时随着保姆来过几回。
阿丞搞不明白霍丞在想什么,她疑惑开口。
买点东西。
霍丞扫了她一眼,随后双手插兜往超市大步走去。
算算时间,她家冰箱应该快空了。
穿过一排排的货架,霍丞推着手推车,仔细挑拣着上面摆放的货品。
她低着头比对着手上罐头的不同之处,修长的手指顺势就把那份黄桃罐头放进了购物车里。
一路走来,她的推车里放了不少东西,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奶酪饼干,草莓酸奶,黄瓜味的薯片
走在她身后的晏宁满眼不解,她记得霍丞不爱吃这些口味偏甜的零食呀,她很爱吃辣和泡面,家里厨师做的都是什么川味火锅。
她还记得有一次因为玩桌游的缘故在霍丞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就看见这家伙一大清早坐在那里涮火锅
所以她这是要干嘛???
霍丞又在超市转了一圈,确认她喜欢的零食没有落下后,又去冰柜里拿了袋速冻饺子。
她不会买菜,那些新鲜的食材她让霍管家下午送过去,况且她也准备过去一趟。
霍丞垂着头想了会,便推车直接过去买单,全程都无视了晏宁的存在,沉浸在自己买东西的世界里。
帮我拿一下。
她买了太多,两个大购物袋都装不下,绕是体力很好的霍丞伶着那两大袋都有些吃力,她对晏宁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把那瓶拿不下的大瓶果汁捎上。
专门被抓过来当苦力的晏宁无语,却还是提上了果汁,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超市。
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晏宁把手上的东西挂在车把手上,转头对霍丞来了这么一句,有点委屈的意味。
真TM无语,她酷拽拉风的机车沦为买菜车。
ok。
霍丞低着白皙的脖颈,把那两大袋挂好后,爽快应允道。
去哪。
不明白霍丞搞什么的晏宁,抬头看头,总不可能把这些零食拖回霍丞她家的庄园吧,她记得霍管家会安排人定期采购,况且这些都是霍丞不爱吃的。
C区十三教师居民楼。
熟练地报出地址,霍丞握着手把一个潇洒单跨步上车,动作又帅又酷。
靠晏宁翻了个白眼,没忍住爆了句脏口。
她就知道。
果然还是因为池衿衿
两辆拉风的机车在一栋年代颇旧的居民楼前停下,霍丞率先下车拿东西,顺带把晏宁的那瓶果汁也拿上,她只顾低着头看袋有没有漏都没正眼看晏宁一眼。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请你去荣景吃午饭。
荣景酒店是沪城一家有名的高端餐饮酒店,一顿消费没个五位数下不了。
成功被当工具人使了的晏宁真是无语凝噎,霍丞简直就是把重色轻友发挥到了极致。
到心上人家了,她也没利用价值了,所以急着赶她走不然有个大电灯泡耽误她俩约会。
不过晏宁是什么人,她和霍丞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摸清楚她的秉性了,帮忙提个果汁白嫖一顿饭也不错。
霍丞你行,我走还不行吗。
晏宁一副我懂的表情甩下这两句话,调头发动机车扬长而去。多年好友关系的霍丞也懂,薄唇扬了抹无奈的笑,她提着东西上楼敲了池衿衿她家的门。
咚咚咚
有力的骨节扣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霍丞唇角的欢喜没了下去,左手终究不堪重负不住地往下掉又被用力往上提,重物勒得手指的颜色泛白。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始终没等来开门的霍丞皱着眉,眸里终究难掩失落,更多的是疑惑和担心。
这个时候她去哪了她还在发情期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楼道胡思乱想,只那一瞬脑海里就浮现了虚实交错的猜想。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先回去时,哐当一声门被拉开,一张冷白的清丽俏脸映入眼帘。
她们面对面对视着,霍丞呼吸一滞,冷清的眸里静静倒映着她的容颜,也将那张美得无可挑剔脸庞上的微小表情收入眼底。
看见她,池衿衿垂下眸子,下颚线比平时绷得还要紧一些,似乎心情并不那么好。
冰冷平静的眼神刺痛了霍丞的心,但很快她又恢复了眸里的受伤,若无其事主动开口。
顺道就去超市帮你买一些东西。
眼眸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随后又轻声启唇道。然后就顺路送过来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送新鲜的食材。
察觉她情绪不对,霍丞也没了那份不正经,说话都有些磕巴。
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池衿衿低睑着明眸,触及她手上满当当的购物袋,眸色又深邃了几分,她退开身体让她进来。
白裙轻移,霍丞看见了她洁白裙摆上的污渍,不由得心情就复杂起来。
她出门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霍丞很清楚池衿衿除了关枫肖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朋友,她的社交圈很窄,大多和她潜意识里排斥别人的接近有关。
所以她是出去见关枫肖了么
霍丞很不是滋味地把袋里的零食罐头分门别类摆进冰箱,心里却想着很多事情。
比如她出门见他,她们说了什么,那个姓关的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但碍于没有合法的身份位置,满腔的困惑始终无法问出口。
埋在心底的种种问题让霍丞的心情也一下糟糕起来,连摆放动作都透露着落寞。
有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何执着于一颗不会开花的树。
可能是命吧。
只有十七岁的霍丞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体面的理由。
收拾好厨房的东西,霍丞稍一回头就没看见那道白色人影。
心又沉了沉,她迈着轻缓的脚步走向了卧室。
卧室没有开灯,本就阴沉的天色,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模糊不清,她纤薄的身影在明暗交错里流露了一份别样的脆弱美感。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轻步走到她面前,霍丞蹲下身子,试图和她的视线平行,让她的眼里能有一抹她的存在。
怎么了?
她轻柔开口,那双黑亮的眸里清晰滑落过一份明显心疼。
那个关枫肖又做什么了
女孩清悦的嗓音传到了她的耳旁,池衿衿蓦然回神抬头看向那张紧张兮兮的脸,心里的复杂愈甚,纤指一下就抓紧了底下的被角。
为什么还要关心她
她不明白。
这样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喜欢有意义吗?
须臾,池衿衿再次低落下眉眼,手指收紧。
没有。她说。
他是不是对你说不好的话了。
霍丞虽然感情迟钝但并傻,稍一猜测她出门再联系她失落的神色大概就知道是关枫肖应该对她说了什么,导致了她的状态不对,而女孩的沉默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心情起伏升降过于难以言喻的霍丞幽幽开口,口吻自嘲。
托孙邦原的福,霍丞通过某些途径了解了一下她心仪的那个男孩也就是关枫肖的相关事迹。
既然那个人都和别人在一起了,还对她说了这么过分的话,那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哪怕霍丞会可悲,自己只是在生理上与她相配,但这些能和她在一起都无关紧要。
少年人总是对心中的白月光格外执着坚持。
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
霍丞的话,无疑让池衿衿本就混乱的心更加迷乱,向来的平淡的心境更是心乱如麻。
她对她很好,她也很好,她都知道,但她
幽静的空间里,两个人四眸相对,有太多的话都藏在了眼里,无法诉说。
终究是霍丞妥协,她脸上扬了抹无足轻重的笑,显得那抹笑容都苦涩极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霍丞低着头,黑眸幽深却又格外坚定,修长的手指在女孩试图逃离的目光里扣住了那只温凉的纤手,手指收紧握拳,将那只秀手紧紧藏于掌心之中,试图煨暖她冰冷的温度。
哪怕她不喜欢她,喜欢着别人,她也可以不在乎,只要她在她身边就够了。
年少的她还是相信能日久生情,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彻彻底底属于她
这样总比漫无边际的守候更能看到希望。
她的声音太过温暖,眼神太过灼热,让池衿衿稍不留神尚且支撑的理智就会被击溃。
池衿衿偏着头,樱唇紧抿,大脑犹如浆糊一样在不断搅和,不知该如何开口。
池衿衿,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没来得及回答,她被温柔地拥进了一道散发着熟悉木质香的温和怀抱,无处安放的纤手按在了对方跳动频率过于活跃的心房。
怦怦怦她的心跳很快很快,也乱了她的节拍。
其实霍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她也很好很好,她其实也不是很排斥她的接近但
抵着女孩清香的发,温香软玉在怀,有一瞬霍丞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秒二秒三秒时间在不断消逝,她始终没等来女孩的答案,因为抱着她而不断加速的心脏也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平静。
衿贵的少女最终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低到了尘埃里去,把决定权亲手交到了女孩手里。
只是试一下,如果不合适,你随时都可以提分手终止我们的关系
哪怕是这样,霍丞都在害怕,害怕她不会答应,抱着女孩的那具身体轻微地颤栗着暴露了她有多不安。
她的一句话决定了下一刻霍丞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卧室的空气都如静止了一般,只剩她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霍丞从来没像这样紧张过,既是害怕,不安,惶恐,也是期待,希望
池衿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闭了闭眼,握紧的纤手无力地垂落,听不出情绪地说了句。
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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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朝阳洒满的冬日教室,外面初雪消融,天气峭寒,明敞的教室里,衬衣搭配西裤的刘春齐拿着教科书在黑板上专注板书着解题步骤。
坐在前面的学霸区普遍都跟着老师的想法思索着这道数学题最佳的解题方法,大脑处在高度运转的状态。
而后排那些家世优渥成绩却很糟糕的差生则倒了一大片,基本都在冬眠,偏僻的座位加上暖煦的天气是最舒适的补觉环境。
坐在最后排身穿黑色校服一头金发的霍丞同样趴在桌子上闭着眼陷入沉睡,白皙脸庞上那黑紫的下眼睑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