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声音刻意压低。
孟萱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被点了起来。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她用手里的盒子挡住自己的脸,“客房。”
容挚瞅着她,“啧”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
晚上容琳吃过饭后缠着孟萱玩了一会儿,便上楼睡觉了。容挚则是还有工作,跟孟萱交代一声,回书房处理文件。
到客房时,孟萱发现穿的用的早就准备好,她冲个澡出来,有些睡不着。
视线落在了盛着光盘的盒子上。
孟萱起身,发现客房有台笔记本电脑,想了会儿,她打开手机给容挚发消息:“客房的笔记本我可以用一下吗?”
容挚:“可以。”
孟萱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把光盘放了进去。早前的录像效果不甚清晰,她却依旧在里面精准地捕捉到自己和母亲的影子。
心间一酸,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到了键盘上。她跳回去,反复地看着这一段。指尖触及屏幕,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房间的门猝不及防地被敲响,孟萱下意识抬头,起身去开。
容挚端着热牛奶,门打开的那一瞬,撞上了那双泪痕未干的双眼。
他语气里带着无奈,“就猜到你会哭。”
容挚在之前不知道偶遇过孟萱多少次,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次见她是她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容挚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不想出国读书,叛逆期来得有点晚。
容父气得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而容挚一心脱离家庭,就外出打工,阴差阳错地进了孟家的公司。在帮孟爸爸回家拿文件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孟萱。
她正不知因为什么,跟隔壁的男孩吵架。那男孩高她不少,凶神恶煞的,可孟萱也不害怕,半点不退让。
后来容挚在孟家见到孟萱后,才知道那是孟总的女儿。原本在比她大不少的男孩面前都面无惧色的少女,此刻正在自家院子里偷偷抱着膝盖哭。
后来孟爸爸教会了他许多,容挚认识到,自己的确是心比天高,不知人外有人,未来想要挑起容家的大梁,以他目前的学识远远不够。
他回家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进修。在国外等他知道孟家出事的时候,孟家夫妻早已双双离世,他连葬礼都没赶得及参加。
回国以后,他去墓地看过孟父,回到家恰好发现容琳正在看之前孟萱演的那部电视剧。他认出孟萱,想到那个在自家院子偷偷哭的少女,去打听了她的现状,却发现她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
第二次见她,是在酒店。
有人在饭桌上想对她动手动脚,孟萱一点没含糊,直接把人打了。
容挚听说的时候,酒店的保安已经过去,场面早已平静下来。他远远看她,面无表情,冷静得很。可等人群散去,孟萱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走,掬了冷水洗脸,最终控制不住蹲下哭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
一如她十四岁时的样子。
后来一段时间,容挚工作忙,没时间管孟萱。等闲下来后才联系了她的经纪人,想要给她提供帮助。出于当初孟父对自己的恩情,他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管。
谁知他去她的公司谈合作,恰好又在楼下的咖啡厅遇见她。孟萱正跟经纪人说话,内容还同自己有关。
听到她那句“这次可能是去吃饭下次就可能是塞房卡”,容挚不由失笑。孟萱像是听到了这声笑,看着他,一脸不满,一副“你笑个鬼”的样子。
她还不认识他。
于是得知她要参加《定国》试镜,他特意去了,还忍不住逗了她一下。见到孟萱惊慌失措,容挚竟然有点开心。
后来研艺公司想要捧安琪,给足了钱要把人塞进来。可章绛导演却觉得孟萱更适合这个角色,直道可惜。
容挚当时没多想,只觉不能让这种事挡了她的路。身为主投资方,他把研艺的艺人半路截了,又加了些钱,把孟萱送了上去。
最初他去剧组,也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而已。后来见她一直战战兢兢,一副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的样子,便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但他逐渐发现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他开始想要经常看到她,也会时常想起她。
看她害羞的感觉很好,吻她的感觉很甜。
原本的心思去了大半,现在他更想把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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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孟萱听到这句话,想也没想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容挚一怔,觉得胸口有些热。
她从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在她看来,能在一个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弱,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房间没开灯,笔记本散发着幽弱的光芒,可外面的灯光照亮了容挚的肩膀。
孟萱吸吸鼻子,靠在容挚肩膀上,环住男人腰的力度一点没减。
不知过去多久,她说:“你再等等我,等我变得更好。我不想被你包养也不想当金丝雀,等我能跟上你的步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男女朋友那种。”
女声低哑软糯,容挚听了,只觉得胸口发麻。
他已经三十多岁,早就过了那种风花雪月的年龄,对很多情感的感知也早已没有过去强烈,可在遇见孟萱后,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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