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我不能,姑姑,我不能。这些人的父兄,皆对他有用,我不能因为自己自私的感情便……我……我……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有点难受。
这日下午,宫人来报,柳夫人身体微恙,柳小姐想今日出宫回府,看望母亲。
我自然便准了。
我边写字边等严栩回来,但等到戌时他也未归,倒是至正前来道:“公主,今日左相家中设宴,恐会晚,殿下说让公主今夜早些歇息,不必等他。”
我握笔的手一顿。
扔了笔,将桌上的半个绣品拿出来,干脆坐在床沿一针一针地绣。
只是手上绣完最后一针,严栩也未回来,我想了想,便灭了灯,自己先睡了。
躺下也是辗转反侧,我想,应是白日里茶喝得有些多了。
第二日天明,总觉得头还晕晕的,我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严栩坐在外厅喝茶。
他抬头看我,脸上竟闪过一丝幽怨。
我一脸疑惑地走过去,他轻声道:“昨晚睡得可好?”
我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叹了口气:“芸儿,你……也不问问,我睡得好不好?”
我倒茶的手一顿,没作声。
他无奈道:“芸儿,你夫君我不过晚归了一次,你就把我关在门外不让进门……”
我愣了愣:“我何时把你关门外了?”
“不就是昨夜……我回来后你已从门里落了锁。”
我落锁了?
我居然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低头看着茶盏道:“你不是……昨晚不回来的?”
他哭笑不得:“我是让你先睡,何时说就不回来了?再说了,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儿?难不成还睡在左相家?”
原是我会错意了吗?
他叹了口气,话中却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知道吗?以往我还笑话林思立又被他夫人关在门外,没想到如今我也有被你关门外的一天,半夜有家归不得。”
他喝了口茶,接着又嘀咕道:“果然当时就不应让你和那个林琬琬交好,净教坏了。”
我扑哧笑了出来,看他似乎真的眼下发黑,我心下不忍,问道:“那,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他挑挑眉,趁我不备一把将我拽到怀中,一副得逞之姿:“那不能,你不让我进门,我只能去映雪阁,睡你以前的那张床……嗯,睹床思人,也算小憩了一会儿……毕竟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难得今日休沐,还以为他能陪我半日,我垂下眼,绞着手指失落道:“那你……今日有何重要之事?”
他勾起嘴角,将我打横抱起就向床榻走去,在我耳边低声道:
“第一件重要之事,自然是将昨夜欠的,都补回来。”
由他胡闹了一阵,便到了晌午。
早膳未用便被他重新扔回床榻,我早就饿得不行,不禁道:“我不过不慎将你关在门外一夜罢了,你就半日不给我饭吃,当朝太子殿下,可真是睚眦必报。”
他挑挑眉,在我耳边低声道:“嗯?不慎?为夫也是不慎……情难自禁罢了,哪里故意不给你吃东西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理他。
他揉了揉我的发,余光瞥到榻旁的矮桌,笑道:“这不是有点心吗?先吃些这个垫垫。”
我伸手接过点心,却突然忆起,桌上除了昨夜吃剩的桂花糕,可还放着那个……
谁知还是晚了,他已伸手拿起那个绣好的平安符:“嗯?这是什么?”
我只吃着桂花糕,没答。
他细细端详了那平安符许久,再转头看我时已一脸惊喜:“给我的?”
上面绣的是一只扑食的小老虎,我自己绘的图样子,又是一针一线亲手缝的,这世上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自然是给他的。
我点点头,无奈笑道:“昨夜才绣完,今日就被你看到,你倒真一点也不吃亏……本想你生辰时再给你的,既然被你先看到了,就提前给你好了……”
话音未落,我惊呼一声,人直接被他抱起在地上打转,手中的桂花糕都甩了出去。
连转了几圈他才停下,笑脸盈盈地仰头看着我:“芸儿,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平安符。”
我捶了他一下,笑道:“少油嘴滑舌,倒是先给你的平安符吃饭啊。”
“你早晚会害了他。”
不知为何,梁帝的这句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时失神,低头看着严栩的脸,我……会害了他吗?
我真是他的平安符吗?
明明他最近两次受伤,皆是因为救我。
宫中那次刺杀,他早就有所准备,若不是我突然出现在那里,坏了他的计划,他也不会因救我而中毒,差点没了性命。
原州那次虽不严重,但也是侥幸罢了,若是王如筠用的是另一种毒,严栩能不能撑到宋瑾来,也是个未知数。
他将我放下来,摸摸我的脸:“怎么了?还真饿生气了?”
我摇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腰:“没有……严栩,那以后……我们若有分开的时候,你就带上这个平安符好不好?”
他摸着我散落的青丝,笑道:“看来是丰县那些日子,我总不在,让你怕了,是不是?芸儿,你放心,以后我们不会有分开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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