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跟上来。
闫子龙迷迷糊糊的跟着进了位于法医中心侧楼的尸检室。
他依稀记得眼前的女孩是周诗韵案件的法医,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找他来的不是靳海洋,而是沈留白。
不是说有案件相关的情况要找他核实么?
“请坐。”
沈留白指着房间里的沙发,礼貌的说道。
偌大的会面室,只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
李成反常的保持着沉默。他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英俊酷帅的偶像,眼中带着些复杂的味道。
“闫子龙先生,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和您确认一个情况。”
“周诗韵女士的尸体于20XX年X月X日,也就是前天在您的别墅被发现。因为周女士的死因存在疑问,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我们实行了尸体解剖,这点因为您当时没有被列入亲属名单,所以我们没有通知您。”
闫子龙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经过我们中心勘验解剖,我们认为周诗韵女士的死因为闭塞呼吸道入口导致机械性窒息。”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归案,有些后续的事情我们需要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我在您的主卧室发现了几根男性的头发。经检验,其中几根的DNA和死者的DNA具有亲缘关系,这是DNA检测报告。”
说着,沈留白递了一份文件过来,闫子龙脸色苍白,却倔强的咬着嘴唇,坚持不肯伸手接过。
他哑着声音,轻轻的问道。
“给我做什么?这东西你应该给周诗韵的老公吧。”
沈留白摇了摇头。
她纤细的手臂一直保持着伸出的姿态,似乎态度异常的坚持。
“在尸检中我发现,周女士应该是生育过孩子的。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应该是她生育的年纪早于她结婚的时间。”
“所以按照这个结论推断,周女士的孩子今年应该在19到21岁之间。”
“闫先生,我就直说了。你和周女士已经相认了,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呯!
闫子龙的拳头重重的砸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恶狠狠的盯着沈留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她一巴掌,吓得李成立刻站起身,将瘦弱的少女挡在了身后。
“你懂什么?她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在我最痛苦最迷惘的时候她不在,现在要出来指手画脚说什么弥补我,我凭什么要承认她?”
“那个男人生不出孩子吧!所以她又想起我这个儿子了。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她不就是觉得我会妨碍到她的青云路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来?管生不管养,算什么母亲?”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有她的生活,有丈夫有家庭,我和她没有关系。你刚才说凶手已经抓到了,那我就没有嫌疑了吧?请……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沈留白推开李成,静静的看了闫子龙半响,墨一样的眼眸宁静悠远,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悲悯。
“你的确不是凶手,但死者真正意义上的亲属。就只有你一个了。”
她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会将周女士的检验结论及身后事交给她的经纪公司处理,您和周女士的亲缘状况我们不会公布,您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如果您愿意,我们将会移交周女士的遗体。”
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沈留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的犹如一尊雕像,她在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而闫子龙则是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之后,他低哑的声音在静寂的空间中响了起来。
他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下来,原本的愤怒和暴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老公杀了她对吗?”
“她的亲戚早就断绝关系了,唯一合法的家人杀了她……所以你才会说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是不是?”
“如果……如果我不管……她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了……”
“后事的处理可以交给经纪公司,我们只是告知死者的家属,你怎么选是你的自由。”
闫子龙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颓然的低下身子,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形,喃喃自语一样的念叨着。
“我住的那家福利院,里面也有老人。他们老说子女不孝,将来连个摔盆打幡的人都没有,走了都不安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娱乐公司打工,因为交不起培训费,所以混了好多年也不能出道,只能给人家伴舞混个饭吃。”
他抬起头,眼角有晶亮的液体,就是倔强的不愿流下来。
“日子真苦啊,好在我从小就习惯了,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是她先认出我的,她拉着我说她是我妈,以后会好好的照顾我,弥补对我的亏欠。她帮我找了公司老总,托关系让我组合里出道,还专门拍了偶像剧把我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