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楚淮苏才稍稍松开怀里的人。
此刻沈听浅一脸酡红,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楚淮苏的白色外衫,正满含春意地盯着楚淮苏。
楚淮苏轻轻点了下沈听浅的鼻头,待沈听浅反应过来之时,就看到了楚淮苏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羞赧一笑,稍稍挣开了楚淮苏的怀抱低声呢喃道:也不知道今日的曲江城怎么样了?
不妨去看看。楚淮苏低声道。
沈听浅见楚淮苏仍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有些羞恼,他斜斜地瞪了楚淮苏一眼,把手中的外衫丢到楚淮苏手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淮苏快速穿上外衫,随沈听浅一道出了房门。
沈听浅刚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便看到客栈老板一脸慌张地从客栈外走进来,他差一点撞到沈听浅的身上。
沈听浅一把抓住客栈老板的胳膊道:发生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城东又死了一个人,是他的婆娘前来索命了!客栈老板见是沈听浅,才稍稍稳定下来,但还是有些气喘吁吁道。
沈听浅知道客栈老板谁的是谁,但他还是故意问道:谁死了?
就是城东买布匹的蒋四,他一定是昨晚被他的婆娘杀了。客栈老板想到这里,脸上又挂上了恐惧的表情。
还有旁人吗?沈听浅淡淡开口道。
什么?客栈老板没听懂沈听浅的意思,他愣愣开口道。
还有旁人死了吗?沈听浅又重复问了一遍。
客栈老板仔细思索一遍,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道:没有了,奇怪,昨天晚上怎么只死了一个人?
此话怎讲?
前几日,可是死了很多人的,每次一到天亮,曲江城的地面上就到处都是血,清理都要一两个时辰。客栈老板回想之前慢慢开口道。
沈听浅皱起眉头,昨晚要不是因为他和楚楚,曲江城今日必然还是血流成河。
沈听浅没再同客栈老板说话,他出了客栈大门朝曲江城的街道走去,今日的曲江城与昨日一样,没什么人。
楚楚,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沈听浅缓步走在路上,歪着头对一旁的楚淮苏道:那个叫怜月的姑娘不知所踪,便很不正常。
嗯。
楚楚,你说会不会是怜月有了人的意识,才不受凌月箫的控制。沈听浅缓步走着,低声猜测道。
可能。楚淮苏轻声道。
二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曲原客栈。
沈听浅触及到熟悉的门楣,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今日的曲原客栈此刻大门紧闭。
沈听浅上前两步,敲响大门,很久之后才有人开了门,是曲原客栈的老板。
他开门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语气不耐道:今日不开张。说着就要关上门。
沈听浅轻轻抵住房门,他内心惊讶与客栈老板今日的正常,只是脸上丝毫不显,还挂出一抹淡笑道:不知昨日那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还在不在?
听到绿衣女子这几个字,客栈老板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神色,他粗劣地开口道:她已经死了!
说完就要关上门。
沈听浅放在门上的手没有使力,猝不及防被客栈老板这么一推,险些被推得趔趄一下。
楚淮苏脸色一冷,右手扶住沈听浅的腰,左手拿着凌月箫随意一抵,便让客栈老板动惮不得。
沈听浅见状对客栈老板轻轻一笑道:可以说一说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知道。客栈老板依旧语气不耐,只是他看到楚淮苏的冰冷眼眸,不由瑟缩一下,他重新换了个口吻道:是她偏要赖着我的。
沈听浅还要再问,只见那客栈老板突然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哀求: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招惹怜月,别来找我,求求你们了...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地开口,说的话也颠三倒四。
沈听浅抬手覆在楚淮苏手持凌月箫的手,轻轻一按,楚淮苏便卸了力,曲原客栈的大门被关了起来。
看来在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沈听浅陷入沉思道。
去醉月楼。楚淮苏淡声道。
听到醉月楼三个字,沈听浅心里突然起了个小心思,他看着楚淮苏的侧脸揶揄道:楚楚,你有没有去过风月场所啊?
没有。楚淮苏快速回答道,脸上罕见得出现一抹急色。
这抹急色被沈听浅捕捉个正着,他知道楚楚必然没去过,于是他轻轻凑到楚淮苏的耳边道:那哥哥现在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沈听浅从前和楚淮苏比过生辰,他比楚淮苏大了半个生辰,之前沈听浅并未以哥哥自称过,此刻说出来,颇有些洋洋得意之感。
嗯。
沈听浅见楚淮苏还是一脸他说什么都答应的模样,不由感觉很没意思。
沈听浅低下头,目光微转,突然又抬起头凑到楚淮苏的耳边低语道:那我带着夫君去醉月楼逛逛可好?
66. 第 66 章 醉月楼
沈听浅脱口而出的夫君二字让楚淮苏耳尖迅速变红, 他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他紧紧盯着沈听浅,喉头上下不住滚动。
此状看得沈听浅不住发笑, 他向前跑了两步回头朝楚淮苏喊道:夫君,快来。
楚淮苏望着前面一身红衣,潇洒恣意的沈听浅,脚步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
沈听浅见楚淮苏朝他走来便停下了脚步,他朝楚淮苏伸出手, 只在顷刻间就被楚淮苏攥在了手里。
沈听浅用力回握住楚淮苏的手,一起朝醉月楼走去。
沈听浅和楚淮苏刚到醉月楼门口,便吸引了醉月楼一众姑娘的注意,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俩不同凡人的外面,还有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许是因为晚上有傀儡干尸的袭扰,醉月楼白日的生意十分红火。
沈听浅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醉月楼,嘴角不由抽动几下。
都到干尸围城的时候来, 这些人还在享乐。
沈听浅避开身边围上来的姑娘,径直朝醉月楼里面走去。
那些姑娘见前面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小公子都没理她们,就更不愿上前去招惹后面那个面色冰冷的公子。
沈听浅刚走到醉月楼里, 就被里面的胭脂水粉呛了几下。
楚淮苏手中手在沈听浅的背上轻拍两下, 沈听浅才好过一点。
二位公子, 贵客啊。醉月楼的老鸨从楼上晃动着肥胖地身体快速下来,她方才听下人说来了两个衣着不凡的贵公子, 想必就是下面这两位。
可是为何这两位贵公子此时是十指紧扣的。
不过老鸨是见过世面的,她脸色丝毫没有异常,她扬起自己的招牌笑容走到沈听浅和楚淮苏的面前道:两位贵客,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去安排。
沈听浅眼睛微眨, 知道面前这个脸色涂满胭脂水粉的人就是醉月楼的老鸨,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换上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姑娘?
都是好姑娘,什么样的都有。老鸨满脸堆笑道:二位不是曲江人吧。
不是,偶尔路过曲江城,听说醉月楼的姑娘是曲江城的一绝,我们特地来看看。沈听浅笑道。
老鸨闻言,眼睛有意无意朝沈听浅和楚淮苏紧扣的手上瞟。
沈听浅注意到老鸨的眼神,手指在楚淮苏的手心轻轻一挠,旋即松开了手。
这是我远房表哥,我来带他见见世面。沈听浅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原来如此。老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二位......
老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听浅打断了,他邪邪地开口道:你们这里的姑娘呢?
这就来,这就来。老鸨快速应道,又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很快,便从楼上下来十几个姑娘。
因为受傀儡干尸影响,醉月楼受了很大影响,虽然还是有很多客人前来,生意却大不如前。
如今来了两个贵公子,老鸨说什么也不愿错过,是以他不遗余力地对沈听浅和楚淮苏介绍自己的姑娘。
这位姑娘叫翠玉,您瞧这容貌,这身段,保您满意,曾经可是有人一掷千金过。
眼睛太小。老鸨话刚说完,沈听浅就做出了评价,哪有楚楚的眼睛好看。
翠玉脸色一黑,他没想到沈听浅看着和和善善的,说出的话简直戳人心窝。
老鸨听到沈听浅的话,脸上笑意不减,她朝翠玉挥了挥手,接着介绍下面的姑娘:这位姑娘叫宁绮,她可有一把好嗓子,这樱桃小嘴,谁看了不喜欢。
嘴巴太小。沈听浅只瞧了宁绮一眼,便不愿再看。她的嘴巴哪及楚楚的万分之一好看。
宁绮原本觉得沈听浅没有看上翠玉,便能看上自己,没想到却听到沈听浅说的话,她耷拉着脸,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
老鸨嘴角一僵,不过,很快便重新挂上一抹笑来,她示意宁绮离开,又开始介绍第三位姑娘:公子,这位姑娘是我们醉月楼的头牌欢儿,这模样身段,您在这曲江城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欢儿挺了挺胸脯,她还从未见过沈听浅和楚淮苏这般神仙容貌的人,若有一晚欢愉,她此生也便无憾了。
沈听浅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欢儿一眼,轻扯嘴角道:脂粉味太浓。根本没法和他的楚楚比。
欢儿听到沈听浅的话,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老鸨被沈听浅的样子整不自信了,她还从未遇到像沈听浅这样的客人。
别的客人哪个进了醉月楼眼睛不是直勾勾地看着姑娘们,哪有像沈听浅和楚淮苏这般看都不愿看一眼。
老鸨只道是沈听浅没有遇到喜欢的,于是她不信邪地又介绍下面的姑娘,都被沈听浅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了回去。
要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告诉老鸨不能朝客人生气,她就要发火问沈听浅要什么样的姑娘了。
楚淮苏站在沈听浅的身侧听到他说的话,悄悄勾起了唇角。
沈听浅此刻已经失了全部兴致,他能感觉到老鸨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于是他贴在楚淮苏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楚淮苏便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朝老鸨的方向扔去,老鸨伸手接住,定睛一看,立马喜笑颜开道:二位公子,你们有何吩咐,小的立刻去办。
沈听浅没有回话。
老鸨也是个上道的,她此时立刻明白了面前的二位公子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有事要办。她弯腰朝二楼的方向一指:二位公子,请。
沈听浅扫了一眼周围,这里确实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于是便顺着老鸨指的方向走去。
老鸨把沈听浅和楚淮苏带到了一间房,这间房装饰着很多粉色的纱幔,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女子的卧房,只不过房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与房间整体格格不入。
沈听浅皱起眉头,隐隐察觉异样,却并未说话。
老鸨把人请到上座,便开口询问:不知二位公子,有何事问我。
67. 第 67 章 怜月,究竟怎么样你才能
沈听浅毫不忸怩, 他开门见山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怜月的姑娘?
老鸨听到怜月二字时脸色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她微微笑着道:公子,何必去提一个死了的人呢?
她是怎么死的?沈听浅淡声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她为了投奔有钱人,结果被人骗了,伤心之下坠楼而死。老鸨毫不在意道。
沈听浅闻言有些诧异, 他不知怜月竟然选择用坠楼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怪不得昨晚在傀儡干尸的队伍里没有见过怜月,坠楼之后一般都会变得血肉模糊,估计站都站不稳, 只是怜月的尸体究竟去了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为了何人?沈听浅随口一问。
就是曲原客栈的老板。老鸨像是早有准备,她立马脱口而出。
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曲原客栈老板的原配夫人?沈听浅想到那个穿绿衣的女子,突然问道。
老鸨听见沈听浅的话, 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从未听说过曲原客栈老板有原配夫人,但是她还是顺着沈听浅的话往下接道:见过, 怎么没见过, 怜月那个傻姑娘就是因为曲原客栈老板有了原配夫人, 才会坠楼而死。
沈听浅并未错过老鸨脸上的疑惑,他不动声色地问:我听说曲原客栈的老板前日得了疯病, 你可知道?
还不都是因为他负了怜月,怜月来找他,他才被吓得变成那副鬼样子,那是他活该。老鸨嗤笑一声道。
沈听浅若有所思地盯着老鸨,老鸨被沈听浅盯着嘴角一僵, 她讪讪摸了下嘴角道:公子,怎么了?
沈听浅没有答话,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无意中看到了房间左侧打开的衣柜,衣柜里面漏出几件绿色的衣物。
老鸨看到沈听浅的目光落到衣柜上,她快速地走了过去,挡住了沈听浅的视线道:公子,死人的衣物就不要看了。
沈听浅微微勾起唇角,他朝坐着的楚楚道:楚楚,我们走吧。
好。楚淮苏缓缓站起身走到沈听浅的面前。
沈听浅冲着老鸨淡淡道了声:多谢。后便和楚淮苏一道走出了醉月楼。
楚楚,我觉得醉月楼这个老鸨在撒谎。沈听浅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醉月楼道:她说怜月坠楼而死,怎么可能还会完好无损地过来找曲原客栈的老板。
嗯。
而且我方才在房间里看到了绿色的衣服,我怀疑绿衣女子就是怜月。沈听浅皱了皱眉道。
嗯。楚淮苏道。
沈听浅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楚楚,醉月楼的老鸨为何要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