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耳朵能清静些,纪安澈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摆放到两人面前,连写字用的碳素笔也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乖乖做题吧,别再互相体谅了哈。放过你们自己,放过对方,也放过我的耳朵吧。
纪安澈握紧拳头,振奋道:学习最重要!!!
夏冰真:
顾寒洲:
看到两个人瞬间沉默的表情,还有终于安静下来的包厢,纪安澈抿了一小口枸杞茶,总算松了口气。
纪安澈拿起手机,心想,他终于能安生一阵子了。
看来以后和夏冰真同学见面的时候,要额外带几张数学卷。
关爱耳朵健康,从带数字卷做起!
吃完火锅后。
夏冰真家里有点急事,先行离开。
回到学校。
纪安澈和顾寒洲为了躲避门卫,他们特意翻墙进来,绕了条较为偏僻的小路。
这条路很偏远,小路周围栽种着繁茂的灌木,和绚烂盛开的雪白栀子花。
浓郁的栀子花香萦绕在鼻翼间。
走在空旷的校园内。
纪安澈不放心地问:小洲,你感觉手背怎么样了,还疼吗?等会儿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男主在他眼里就是玻璃做的瓷娃娃,一点的磕碰都得小心对待。
顾寒洲摇头轻声说:没事的。
灌木丛中。
刘利飞蜷缩在浓密的灌木丛,右腿安装着冰冷的机械义肢。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顾寒洲。
没想到他刚回学校,就碰到了顾寒洲。
如果不是顾寒洲,学校不会知道他偷东西的事实。他不会遭到学校退学处罚,更不会面临少管所监.禁,在个人档案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罪痕。
这次他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报复顾寒洲!顾寒洲毁了他的人生,他也要毁掉顾寒洲最在意的东西!
刘利飞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向纪安澈,攥紧手里的钢管。
纪安澈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后背感到阴森森的寒意。
灌木丛突然发出簌簌响声。
纪安澈视线偶然一瞥,突然看到刘利飞握住钢棍朝他脑袋袭上来。
那人动作太快,等他意识到危险想躲闪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眼看那根钢棍就要落到他脑袋上。
这一棍下来恐怕要血溅当场!
纪安澈条件反射地闭紧眼睛。
啪!!!!!
耳畔边传来钢棍击打在肉体上的滞闷声。
一秒两秒疼痛却丝毫没有传来。
如果不是声音那么清晰闷重,纪安澈都要怀疑刚才是他听错了。
他试探地睁开眼睛,看到顾寒洲站在他面前用手臂抵住了钢棍。
钢棍最外面有尖锐细密的铁刺。
铁刺扎进皮肤里,鲜血顺着手腕淌出来。血迹沾在干净的白衬衫上显得格外刺眼。
鲜红血液倒印在纪安澈眼底,纪安澈瞳孔骤缩,思维如同被骤然割断。
眼前突然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雪花。
顾寒洲把纪安澈护在身后,回手反握住钢管。
他抽出钢管,再狠狠砸到刘利飞脸上。
刘利飞直接摔倒在地上,嘴角涌出鲜红血丝。
顾寒洲下手丝毫没有留情,每次都朝人体最痛的地方挥去。
地板上的刘利飞已经快被打废了,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顾寒洲走到蜷缩在地上的刘利飞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利飞。
他眼底蒙上血色,心里的暴戾几乎抑制不住地要喷涌而出。刚才就差一秒,纪安澈就会在他眼前受伤。
刘利飞瑟缩地用手肘撑住水泥地往后逃跑,即便手肘血肉被磨破,他还在坚持不懈地恐惧地往后逃,仿佛已经预感到下一秒会遭遇极为可怕的事情。
最后逃到墙壁死角处,实在是逃无可逃。
此刻,刘利飞有些理解以前他揍过的那些人,为什么脸上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眼看着死神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却逃不掉。
刘利飞害怕地牙齿发出咯咯响声,生理性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刚才气血上涌带来怒火冲动已经完全消失,现在只剩下浓烈的后悔和恐慌。
空气中传来腥臊的尿味。
刘利飞裤裆出逐渐湿了一滩。
刘利飞身体打着颤,结结巴巴地哭叫道:求你,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求你别过来,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杀我饶了我吧
顾寒洲眸色阴鸷,浑身散发出暴戾气息。
无法抑制的躁郁血腥在心头翻涌。
他掂了掂手里的钢管,举起钢管正要狠狠往下砸。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顾寒洲烦躁地扭过头,看到纪安澈皱起眉头,眼神有些复杂地注视着他。
小洲
理智骤然回笼,顾寒洲将手里的钢管随意扔在水泥地。
钢管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响声。
意识到刚才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暴戾血腥,和他一向在纪安澈面前表现出来的乖巧温顺不符。
顾寒洲喉头发痒,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纪安澈一眼。
一开始,他在纪安澈面前伪装成柔弱无害,是为了看纪安澈知道真相后发现被欺骗的有趣模样。
可现在,他竟然有些害怕纪安澈知道真相。
如果纪安澈见到真实的他,还会对他这么好么。
答案必定是不会。
纪安澈喜欢的是乖巧懂事的弟弟,而不是一个阴沉冷漠的疯子。
他哥是向阳而生的花,喜欢阳光温暖的一切,而他恰好是那些的反义词。
虚伪、恶劣、残忍、暴戾。
不会有人喜欢真实的他。
顾寒洲手心浸出冷汗,指尖紧紧捏在一起,嗓音带了丝恐慌:哥,我刚才是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寒洲被吓到似的脸色惨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他扑上去紧紧抱住纪安澈,喃喃道:哥,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太害怕了。
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
纪安澈反手抱住怀里少年的躯体,发现顾寒洲的身体居然在轻轻颤抖。
和男主相处了这么久,纪安澈实在是太了解男主的脾气性格。
男主性格温柔,比电视剧里的小白花女主都要温顺善良。
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当初刘利飞把粉笔末倒进他的水杯里面,课桌完全被弄乱,也没有见到他生气。
仿佛别人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动怒。
没想到这次男主为了保护他,竟然会主动用钢棍去袭击别人。
纪安澈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脏又酸又胀,仿佛浸泡在酸涩的柠檬水中,甜滋滋的暖意顺着缝隙涌出来。
小洲,你没受伤吧。
哥才应该说对不起,哥没保护好你。
纪安澈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轻柔又充满耐心地安抚着,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良久之后,顾寒洲颤抖恐慌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
纪安澈轻轻松开顾寒洲,朝倒在地上的刘利飞走过去。
刘利飞鼻青脸肿,嘴角流出鲜血,神色惊恐地像滩烂泥似的蜷缩起身体瑟瑟发抖,看起来十分凄惨。
纪安澈感到衬衫袖口被轻轻揪住。
他扭过头,看到顾寒洲惨白脆弱的脸色,哥,我太害怕了。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纪安澈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心疼。
男主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人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
他能理解。
纪安澈打电话给学校警卫处的人,让他们来处理刘利飞。
然后,纪安澈搀扶着顾寒洲,往医务室的方向走过去。当务之急是先治疗伤口。
来到医务室以后。
穿白大褂的医生抬头问,怎么了?
他受伤了,医生您快看一下。纪安澈神色急迫,握住顾寒洲受伤的手臂露到医生面前。
看到那条血肉淋漓的伤痕,见多识广的医生都被吓了一跳,嚯,这么大一条口子。不过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大事情,抹点药很快就能好。
医生指指点点道:你们这些学生成天不努力学习,非要打架斗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开心了吧。
纪安澈低下头默默挨训。
他没打架。
顾寒洲主动开口揽下责任,人是我打的。
医生:嘿,你这孩子
外面传来护士的呼唤声,老王,来了一个高烧虚脱的病人,你快来看一下。
哎,马上来!
医生把瓶瓶罐罐的药剂塞到纪安澈手里,急匆匆地嘱咐道:你给他抹药吧,抹完药以后拿绷带缠一下就行。很简单的。我现在忙得走不开。
啊?纪安澈怔愣地接过药罐:那好吧。
坐在医务室的木椅上。
纪安澈以前学过一些基础的护理知识,普通的抹药可以办到。
他打开棕红色的瓶子,把棉签伸进药瓶。
棉签被棕色药剂沾湿浸透。
纪安澈神情专注认真,握着裹着药液的棉签一点一点沾湿伤口。
药液顺着皮肤裂缝钻进肉里,伤口处传来蜂蛰般的轻微疼痛。顾寒洲耐痛性比较强,这样的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纪安澈抬眸问:疼么?
顾寒洲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蹙紧眉心,重重地点头说:很疼。特别疼。
顾寒洲眼含期待地看向纪安澈。
哥哥会关心他么。
纪安澈无情地说:忍着。
顾寒洲脸上浮现出错愕,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仿佛一只傻狍子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纪安澈唇角忍不住勾起,喉间溢出压抑的闷笑。
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
顾寒洲脸色也越来越红。
浅红色顺着脖颈逐渐蔓延至耳根,顾寒洲耳根处泛起薄红,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红润。
再逗下去要炸毛了。
纪安澈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柠檬软糖,指尖不紧不慢地抵开顾寒洲的唇,将糖果塞进顾寒洲嘴里。
吃颗糖就不疼了。
纪安澈胡乱揉了揉顾寒洲的头发,眉眼漾开笑意,乖。
清甜的柠檬味在嘴里融化开,顾寒洲怔愣地咬住糖果,思维停滞一瞬。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年清俊的侧脸。少年鼻梁高挺,下颌线干净利落。
阳光洒在纪安澈脸颊,纪安澈周身围绕着鲜活明亮的少年意气。
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好停留在他心上。
这么近的距离,顾寒洲能闻到纪安澈校服身上舒服的气息。
医生忙完回来,我看看包扎的怎么样了。
看到顾寒洲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医生眼前一亮,呦,小伙子有两把刷子啊,伤口包扎的还挺好看,只是很快就会发炎。
纪安澈愣住了,为什么会发炎?
医生笑道:捂的太紧不透气,不能这样包扎。
纪安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低下头,他怕药渍流到外面,故意包扎地紧了些。
医生把顾寒洲手臂上的绷带拆开,三下五除二重新给他包扎好。
解开绷带的时候,看到顾寒洲手臂上面勒出来的红痕,医生惊奇道:你不觉得勒得慌吗?
顾寒洲: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纪安澈身上,没怎么注意包扎手法。
我哥包扎技术其实很好。
是我手臂上肉太少,所以才不好包扎。顾寒洲抿起唇角,轻笑道:医生,你别怪我哥。
纪安澈被夸得脸红。
那么烂的技术恐怕只有顾寒洲会夸他。
男主上辈子其实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吧。
旁边看病的女生踹了一脚男朋友,气愤地说: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你长了张嘴就是为了气我。
男主推了推黑框眼镜,严肃地说:小冉,话不能这样说。我有嘴是为了吃饭喝水,这是人类的生理特点。除非是残疾人才没有嘴,你怎么可以说我长嘴是为了气你呢。
男生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太不成熟了。
你最成熟,那你一个人过吧,以后别来烦我!!!
女生气得连病都不看了,拎起手提包气冲冲地往外面走。
看到女朋友跑了,男生转过头,恨恨地瞪了一眼纪安澈,阴阳怪气地说:兄弟,你可真牛批。
纪安澈尴尬地站在一旁。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男生也是气糊涂了,大声嚷嚷道:我女朋友跑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纪安澈简直莫名其妙。
他高兴什么,跑的又不是他女朋友。
纪安澈转过身懒得搭理那个男生。
指尖虚浮在顾寒洲包裹着纱布的伤口处,纪安澈轻声问:伤口还疼么?
不疼了。顾寒洲抿起唇角,缓缓开口说:有些人情商低,挽留不住女朋友,还非要怪那些情商高的人,哥,你说奇不奇怪?
纪安澈唇角忍不住上扬,说:确实挺奇怪的。
男生脸色憋得通红,恨恨地摔门走了。
啧啧。旁边的医生捋着胡须,咂摸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比情侣之间的感情还要好呀。
纪安澈点头,那当然了。
医生,他的伤口什么时候能痊愈?
医生说:大概一个星期吧,不要碰水不要用右手握太重的东西,以免造成伤口撕裂。
临走时。
医生叮嘱道:记得明天再来医务室换一次药。你们自己换药也可以,不行的话来医务室换药。
哥帮我换就好。谢谢医生。
顾寒洲拉住纪安澈的手臂,黏糊糊地依靠在纪安澈身上,哥,我受伤了,你能扶我一下吗?
医生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位男生你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为什么会走不动???
那一瞬间,医生感觉自己的钛合金狗眼仿佛被什么东西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