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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铭靠坐在床头,接过后却没有吃。
    所以你这是要麻痹对方,让对方多行不义必自毙?萧思琪笑了一下。
    电梯里被人撒石灰是真,只不过霍铭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转身机敏地躲过,石灰全部撒在他的背上。
    犯人被带走,按照霍铭的吩咐,半年之内那犯人是别想见到任何人。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有人追到医院来朝霍铭撒石灰。
    霍铭今日的行程只有鸿雁山庄的人才知道,显而易见,鸿雁山庄里出了内鬼。
    萧思琪回想到昨天霍铭说的放弃那块地的事,再联想到内鬼就在霍铭身边,聪明的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萧思琪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不到兄弟相残这种事在现代社会也会出现。她啧啧了两声。
    霍铭没说话。霍铖要害他的事,他不想摊开来说,萧思琪自己意会就行了。
    为什么要瞒着柳晔?萧思琪突然问道。
    霍铭还是没说话,仿佛没听见她的这个问题。
    萧思琪也不在意,自问自答:原来你不信任柳晔。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居然跟陈磊一样认为霍铭喜欢柳晔,她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
    萧思琪看了看霍铭,只见霍铭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好意地提醒道:你现在这样骗柳晔,万一以后后悔了怎么办?我看柳晔人挺好的。
    霍铭嗤了一声,总算开口了,冷冷的,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我绝对不会后悔!
    *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业务部:霍先生您好,我们这边位置都已经帮您预订好了呢:)
    再次声明,关于眼睛的知识,全靠百度加瞎编,不要当真。
    第16章 霍铖来了
    柳晔特别失态。
    他瘫坐在地板上像一个傻瓜,任凭林振昊如何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直到天色骤暗,狂风忽起,雨点儿像撒豆子似地泼砸下来,噼里啪啦敲得玻璃窗嘈嘈杂杂响个不停,他才恍然清醒,从噩梦一般的情绪里慢慢地摆脱出来。
    霍铭终生失明了。
    他原以为只要在穿越过来的那个晚上,将霍铭救去医院就可以逃离书中原有的剧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天之后一切就回到了原点。
    莫非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意志,只要主要情节脱离剧本,都会被它用自己的方式纠正回正常的轨道上去?
    细思极恐。
    所以,接下来,就算他桃之夭夭,远离海市这个主剧情发生地,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代替他,成为书中恶毒男配的人,在霍铖的指示下,烧死霍铭,让霍铭成为霍铖掌控霍氏集团的垫脚石。
    这怎么可以!
    对此柳晔无法接受。
    穿来两日,他确定自己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意识上,都没有受到剧情的影响。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走上原主的老路,他死都要挣脱掉原书的束缚,过上自己意愿的生活。
    然而霍铭呢?他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
    终生失明还不够,最后还要死于非命?!
    柳晔没办法心狠。如果在明知道一个无辜的人将被活活烧死的情况下,他却转身离开,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更何况这个人还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了两日,他对这个人颇有好感。
    柳晔觉得霍铭人挺好。他虽然失明但脾气并不暴躁,而且还很好说话。这跟原书中的描写完全不一样。
    车祸失明,霍铭从来没有迁怒过原主,给吃给住没叫他伺候他。而在他穿过来后,即便他对霍铭自来熟,霍铭也没有表现过任何厌恶的情绪,有话说话,正常相处,甚至在他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还派了陈磊去保护他。
    柳晔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好人死在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手上。
    情绪调整好后,柳晔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陪着霍铭一直走下去,走到确定霍铖和他父亲无法伤害到他的那一刻为止!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现在提醒霍铭,告诉他,他的异母弟弟和亲生父亲想要害死他。
    但是他空口无凭,而且对霍铭而言,霍铖和他父亲平时再怎么冷漠也都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他则是认识不到七日的赔偿品,霍铭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霍铭不可能相信他,他却没办法做到扔下可怜的霍铭不管。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霍铖和他亲生父亲会害他性命。
    也只有他呆在霍铭身边,才能在危难时刻救他一命。
    柳晔回想着原书内容,好像一年之后,霍老爷子会因病去世,霍铖和他父亲会为了霍铭手中的霍氏股份疯狂地打击霍铭。
    而书中的那场大火就在一年后。
    那么他会用一年时间来告诉霍铭,他的异母弟弟与亲生父亲是极其卑劣的坏人。他相信一年后的那个时候,他可以带着霍铭揭穿那两人的阴谋,让霍铭认识到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绳之于法。
    然后,他就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安心地离开了,离开这本书的主角配角们,去过路人甲那般平凡却逍遥的生活。
    没错,就这样吧!霍铭终生失明已成定局,他再如何替他不甘也无济于事。接下来,他就好好地照顾他,让他避开未来的那场大火,和他一样改变在这本书里的命运!
    想通后,柳晔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林医生扶住,林医生一个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林振昊一脸后怕的模样,我喊你你都听不见,你要是晕过去我还不怕,你这呆呆傻傻人都不清醒的模样,我差点叫隔壁精神医院的过来你知道吗?
    说着,他把柳晔扶到沙发那边。
    柳晔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差点连步子都迈不动。
    林振昊拍了拍柳晔的肩膀,迟疑地说道:霍先生他你也不用太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要喝水吗?
    柳晔抬着头看他,摇了摇头:谢谢。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些发干,但却真的不想喝水。
    林振昊没有勉强他,但却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纸盒,打开来抓了一把奶糖,拿过去递给柳晔,道:买给我侄女的,你先拿去吃。
    啊?柳晔没反应过来。
    你们小孩子嘛,不都喜欢吃糖?
    柳晔接过奶糖,摊手一看,十来颗,小小的透明色包装纸包着,瞧起来像一颗颗的小钻石。你侄女多大?他不禁问道。
    十岁。林振昊答道,说着上下打量柳晔,你几岁了?
    十九
    小孩子。
    好吧!柳晔无力反驳,他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奶味很浓,这令他想到了霍铭每晚都要喝的一杯睡前牛奶。
    在柳晔见到霍铭之前,萧思琪打电话过来。她的丈夫林振昊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出办公室,并轻轻地带上门。柳晔在里面只隐隐约约听见他跟他的妻子说什么,人都傻了,那样子不像装的,怪可怜的。
    柳晔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糖,没吭声。
    林振昊打完电话推门探进头来:走吧,霍先生醒了。
    午后快三点,柳晔终于见到了霍铭。
    奢华的贵宾病房和上一次那个一样,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
    霍铭站在那边,面朝空旷的天空。
    之前的倾盆大雨已经过去,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一根根细针至上而下密密麻麻地扎下来。扎得人眼睛生疼。
    然而霍铭什么都看不见,更不会有任何痛感。他眼睛上包扎着纱布,不知抹了什么药。
    柳晔站在门口,看到他这样的侧颜,心脏一缩,更加同情他了。
    好端端的,天之骄子,却被至亲的人害成这样。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该有多么崩溃。
    霍铭柳晔弱弱地开口。萧特助告诉他霍铭已经知道自己终生失明了,不用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瞒着他。但虽说如此,柳晔却发觉自己更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终生失明!这对一个怀有复明希望的人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霍铭应当早就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现在在他开口之后,他只不过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你进来吧。
    柳晔走进去,将门关上。
    从侧面看,霍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瞧不出有半点绝望崩溃的情绪。柳晔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克制住自己的。
    真是太可怜了!
    柳晔站在距离霍铭两米远的地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安慰他,但又怕弄巧成拙,惹得霍铭不高兴。这纠结之下,不尴不尬地倒也站了许久。
    终于,还是霍铭先开口了:我眼睛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的声音远比他的表情更为丰富,明显可以听到里面蕴含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快要呼啸而出的情绪。
    柳晔把这种情绪理解为痛苦、忿恨与绝望。
    知道了。柳晔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着最委婉的语言劝道,霍铭,你眼睛虽然再也看不见了,但这不意味着你就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看历史上不是有很多双目失明但对人类有贡献的人吗?比如说贝多芬,海伦凯勒
    谢谢。听声音,霍铭几乎飞似地把这两个谢字吐出来。
    柳晔哦了一声,闭嘴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劝慰极其尴尬,尬到听者能在身上抠出一座山的鸡皮疙瘩。
    霍铭抬手捏着眉间,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他终于把身子转过来,正面着柳晔。柳晔,我弟来了。他说道。
    哦,柳晔还是这么一声。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差点跳了起来,声调高了一度,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谁?你说谁?!谁来了?
    柳晔的反应似乎在霍铭的意料之中,霍铭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我弟。他又说了一遍,并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柳晔飞快地说道。
    确实不认识,对于这个最后拿原主挡枪的大反派,柳晔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他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霍铖居然来了!
    昨天陈磊不是说霍铭都是一个人,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会管他,那么霍铖这个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难道为了确定霍铭有没有终生失明?
    柳晔百分之百确定,那朝霍铭撒石灰的人就是霍铖派来的。
    这般看来,他应该真相了。
    霍铭听了柳晔的回答,没有再问,好像不疑有他。
    我这个样子不好见他。霍铭说出了他把柳晔叫过来的目的,我被撒石灰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半个医院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跟我爸说,我爸就派他过来问问。
    你是要我
    萧特助帮我去做事。林医生马上就有个会议。只有你有空。我的事,就只能麻烦你了。
    霍铭都这样说了,柳晔还能讲什么。好的。他说道。
    谢谢。霍铭再次向柳晔道谢。
    他在哪里?
    会客室里。怎么走你问护士。
    好的。柳晔就要出去。
    霍铭却突然叫住他:变天了,你不冷吗?萧特助说你衣服没换,穿的还是昨天那套。
    冷空气南下,引来一场大雨,雨弱风小,但气温早已下降。夏天仿佛骤然消失,眨眼入秋。
    柳晔短袖运动装,冷得有点发抖。
    冷啊。柳晔老老实实地回道。
    你没钱吗?霍铭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这样问道。
    这个虽然有点丢人,但面子事小,柳晔迟早都要向霍铭借钱。
    我明白了。霍铭却没让柳晔纠结多久,没几秒就打断他话,等你回来我们再说这个吧!说着,他指着衣柜的方向,我叫萧特助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你找件外套披一下。
    柳晔特别意外。心说这霍铭果然是个好人,还是个非常细心的好人。他连忙谢过,走过去打开衣柜,随便抓了件连帽外套穿在身上。
    我走啦。柳晔冲着霍铭挥了挥手,然后贴心地关门出去。
    病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跟柳晔到来前一模一样。四下空寂,只留落地窗外淅沥的雨水声,以及霍铭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霍铭双手捏了起来,露在病号服下的手背青筋爆起。
    霍铖果然来了。泼撒石灰的人被他关押起来,霍铖联系不上无法确定那人是否成功,干脆就亲自找过来。
    医院传出去的消息霍铖担心不可信,一定要亲眼见到确诊报告才肯罢休。那么就先让柳晔跟他好好叙叙旧吧!
    咔哒。门突然开了。
    正在想着要如何弄死霍铖的霍铭陡然一怔。
    竟是柳晔走进来。
    柳晔走到他面前,一颗剥了糖纸的小小奶糖经由他的手指触碰他的嘴唇。霍铭愣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含了进去。
    然后就是柳晔那暖得好像阳光一般的声音:林医生给的,很甜的,吃了心情会好的,霍铭!
    说完后,柳晔就离开他,再一次往门外走去,只是这一次,他停住了,关门前在外边探过脑袋,和一只可心的小博美一样,仿佛在晃着那毛绒绒的大尾巴:霍铭,忘记跟你讲了,看不见真的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咔哒门关上了。轻轻的,正如它刚才被轻轻地开起来一样。
    真的很轻很轻,轻到犹如软软的羽毛在霍铭的心上温柔地划了一下。
    霍铭的心一颤。双唇抿紧。嘴里的奶糖抵在舌齿之间,甜得丝丝入喉,沿着血管渗透到五脏六腑中去,滋味长久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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