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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是一次乌龙事件,但并非每一个猜测都是空穴来风。
    由于一方很爱解谜语,另一方自然而然就点亮了谜面技能树。尤其秘恋中的情侣,既不能公开,又藏不住一颗想要炫耀的心,很多暗号就此诞生。
    狄影就发现过圈内很多心照不宣的暗号,他的观察力比旁人敏锐,猜得往往八九不离十。
    他也不是没有想象过,如果有朝一日他有了喜欢的人,会用什么方式藏匿心思。
    凌霁的手机锁屏给了他绝佳的提示,在对那个人意义深刻的地点,以他的视角拍一张照片,是迄今为止狄影能想到最隐秘、也是最浪漫的表达方法。
    寻常人看到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我看到的却是你在人间的最后一眼。
    每次点亮手机,都仿佛是在用你的眼睛再看一遍这个世界。
    这些天,在狄影的悉(坚)心(持)照(抹)顾(药)下,凌霁的腰伤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可以自行下地活动了。
    把手机还给凌霁时,狄影罕见地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讲。
    倒是凌霁很警惕:“你没打开看吧?”
    狄影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凌老师就这么不相信我,让人好伤心。不过你这么紧张,我更确定里面有不能让我见的东西。”
    “没有人会想让别人检查自己的手机。”凌霁给出这样的解释。
    狄影想到什么似的,打了个弹指,补充说:“哦,对了,修手机的人说,里面的电子元件都被水浸过,虽然现在能用,但能坚持多久不好说。建议尽快把重要的数据导出来,以后就用我给你的手机。”
    “你为什么会知道修手机的人怎么说?”
    “小伊转达的,让我提醒你。你是不是想问小伊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
    狄影抢在他前面把问题问了,显得自己比较有理:“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问题?”
    凌霁:“……”
    不问了。
    狄影又一次靠厚颜无耻赢得了胜利。
    “还有一件事很遗憾,今晚只能让凌老师独守空房,我去山里拍的那部戏集体杀青,今晚剧组杀青宴。”
    看着凌霁没什么表示,狄影明知故问:“还是说凌老师想跟我一起?”
    “我又不是你们剧组的人,我去做什么?”
    “演员家属当然有资格去。”
    凌霁把头扭过去:“没兴趣。”
    “那好吧,”狄影故作遗憾地说,“我只好一个人去应付那群给我灌酒的疯子。”
    他不幸一语中的。
    狄影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已经喝高,还能在众人前保持理智的逼格。
    可他越这样别人就越觉得他酒量深不可测,当晚向他敬酒的人源源不断,小贾深夜把人送回家时,狄影已是烂醉如泥,全身重量压在小贾一个人肩上,小贾那脆弱的身子板儿几乎要被压垮。
    凌霁不知为何这么晚还没睡,听到声音下楼帮忙,小贾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把一个酒鬼运到楼上,肯定要比一个人轻松得多。
    可醉醺醺的狄影明明已经有倒向凌霁的趋势,却又绵软地倒了回来。
    “不行,”狄影挥舞着胳膊,粗鲁地拍开凌霁有意支援的手,“你的腰还没好……给我老实点。小贾呢?小贾!”
    小贾只得继续独自扛起这千金之躯:“我忘了凌老师有伤,这儿有台阶,当心别绊着!”
    狄影十分配合,嘴里絮絮叨叨:“干得不错,别让你凌老师累着……小贾,我的小贾鱼……”
    “鱼就算了,要上楼了哥,您高抬贵脚。”
    好不容易把醉鬼弄到床上,体力透支的小贾一屁股坐到木地板上。
    “对不住了凌老师,让我喘口气。”
    “你有点缺乏锻炼。”凌霁讲话直白。
    “这都被您发现了,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运动,尤其是负重运动。”
    狄影睡下也不老实,囫囵着重复意义不明的话:“阿伯茨的…恶佛歌…”
    凌霁皱眉:“你老板经常喝成这样?”
    “还好不是,不然他岂不是现成的健身仪器,搞不好我肱二头肌都练出来了。”
    小贾说着一回头,发现凌霁正在替自家老板脱鞋袜,一个激灵爬起来。
    “凌老师,这种事放着我来。”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凌霁说着,往狄影头下塞了个枕头,又为他细细地掖好被子。
    “哦……”小贾神差鬼使,偷偷掏出手机录下了这一段。
    “那、那我先走了?”他藏起手机,预感这段录像可能会成为他加薪的财富密码。
    凌霁正盯着床上的醉鬼出神,漫不经心地点了头:“嗯。”
    卧室终于安静,小贾离开,狄影也不再念莫名其妙的咒语,看上去已陷入沉睡。
    凌霁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会儿床上的人,转身离开,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拽住。
    他错愕回头,刚刚还醉得不省人事的狄影双目微张,但目光涣散,看起来也不像是清醒的模样。
    狄影拽着他的手腕,借力坐了起来。
    “小霁子……”他喃喃地念出这三个字。
    凌霁在他对面慢慢坐下,犀利与迷离的眼神四目相对。
    狄影松开他的手腕,开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摸索。
    “小霁子,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凌霁眼中浮现旁人难以察觉的光芒。
    狄影摸索了半天,终于在胸前口袋掏出个小小的油纸包。
    他一层层拆开牛皮纸:“你看,哥没忘了你,哥走到哪儿都想着你……”
    油纸包彻底摊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看不出模样的糕点,有近乎四分之一被彻底碾碎。
    失望爬满了狄影的脸,“呀……压碎了,吃不成了……”
    他正要把这份不体面的礼物收回去,一股力道牢牢地攥住他手腕。
    他听见遥远的迷雾中传来一个声音:“能吃。”
    凌霁将他的手腕拽向自己,就着他的手,将上面的点心一口口吃掉,连被压碎的残渣都舔得一干二净。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狄影脸上,仿佛吃下去的不是糕点,而是带回糕点的人。
    狄影的视线宛若被反向锁定,眼前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也怔怔回盯着凌霁。
    余光中,那人用舌尖缓慢卷起油纸包里的点心,再含进嘴里,他也下意识地跟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摄入的酒精一点一滴地蒸发,早已沉睡的理智像下沉的电梯,被一个力量单薄的小人,徒手拽着钢筋,一下又一下,硬生生从地底拽回顶楼。
    凌霁将点心消灭干净,把被他舔净的油纸收走,起身推倒狄影。
    “你喝多了,该睡觉了。”
    狄影赶紧闭上眼:“我喝多了…我喝多了…睡觉……睡觉……”
    一夜无梦。
    狄影醒来,凌霁完美无瑕的面容停留在一尺不到的距离。
    兴许是神识感知到了凝视,视线中的美人缓缓睁开眼,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四目相对。
    凌霁的眉心肉眼可见地皱了一下。
    “睡醒了?”他问。
    “……嗯。”狄影迟钝地回答,大脑还停留在酒精的副作用里。
    凌霁坐起来,表情不大自然:“你昨晚喝醉了,我怕你睡着呛到自己,所以……”
    “我喝醉了,”狄影跟着重复了一遍,“我喝醉了,对。”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好像……又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昨晚喝醉之后……没对你做什么吧?”
    凌霁看起来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你喝得太醉,回来后就睡着了。”
    狄影放心:“那就好。”
    凌霁起身下床:“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煮醒酒汤。”
    狄影数着他下楼的脚步声,直到彻底听不见。
    他将被子拉起来,盖过头部,身子蜷成团,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双目却睁得浑圆。
    全都记得。
    不管是揭开油纸包时点心散发的甜香。
    还是隔着一层薄纸被舔舐手心的触感。
    尤其是那双被深深刻印进脑海的眼睛。
    他全都记得。
    第20章 第二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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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影很想继续装睡, 可是睡不着,醒着又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前半程发生了什么他是真的记不清——他是如何回到家,怎么上了楼, 手里为什么会出现点心, 都像跟凌霁在一起的那一夜, 只在记忆中留下了模糊的碎片。
    后半程却又像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一帧帧地清晰慢放, 仿佛在一霎那记忆被割裂成两个世界,梦境与现实中间隔着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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