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再往里来点,往西往西,过了,回去一点——”
凌霁打量四周,看到前天晚上狄影冒冷出去买的那家奶茶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狄影开玩笑般逗他说:“你给我生了只这么可爱的儿子,我也要送你件礼物才行。”
“什么礼物,不会又是全糖奶茶吧?”
狄影笑笑,假装漫不经心地抬头看。
高空作业的工人将新的广告牌固定到位,对着对讲机喊话。
“左边扣准,对面好没好?”
“右边也对准了,地面看有没有问题?”
“地面没问题,可以固定。”
“固定结束,调试灯光。”
咔咔咔——
十几个射灯同时开启,刺眼的白光聚焦广告牌,将夜幕局部映成白昼。
“灯光ok,可以揭幕。”
“准备,三二一——”
上帝之手按下时间慢放键,巨幅红布应声落下,完美无瑕的人物缓慢掀开红盖头。
纯白色布景,穿着洁白毛衣的凌霁阖目仰头,仿佛在无声祈祷。纤长的睫毛凝结着冰晶,透明得一如天使心灵。
没有广告词也没有品牌logo,整张巨幕上只有简单的两个汉字。
——新生
地面上的凌霁眼睛一点点睁大,从意外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他望着平面的自己,狄影看着立体的他,灵动鲜活,触手可得。
路人们经过这里驻足不前,女孩们小声尖叫。
“好美啊,是凌霁吗?”
有人捂着胸口:“突然就被击中了,原来我是个肤浅的外貌狗。”
也有人捂着嘴:“怎么办,我好想哭啊。”
聚光灯下的凌霁,成为新的世界中心,每个打此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仰望。
浑沌终将沉于地底,而他注定重归荣光。
“下雪了!”
募地有人说。
狄影仰头,恰好一片雪花在眼前飘飘扬扬落下来,落到围巾上,化作一点微不可查的潮意。
“啊,还真的下雪了。”
五光十色的灯光里,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天而降,与广告牌的气氛相映成辉。
凌霁宛如从那上面走下来的本人,纯净的眼神注视着整个世界,仿佛一切都是初见。
他伸出手,任由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片雪花飘落在掌心。
“喜欢吗?我送你的礼物。”
凌霁转过头,专注打量为他打造新世界的神。
神的影子倒映眼眸,清澈又明晰。
广场响起倒计时,无数男男女女齐声高呼: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钟声回荡在这座城市上空。
狄影抬手扣住凌霁后脑,将人揽向自己,轻轻在额头印下一吻。
“新年快乐。”
第33章 第三十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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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影…狄影……”
狄影睡得迷迷糊糊,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被吵醒的起床气翻上来,刚要发作,蒙眬视线中出现一张熟悉面孔, 那股怨气瞬间平息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凌霁浑身散发着寒气, 不是平时气质上的疏离, 是物理意义上的冷气。
狄影迷迷瞪瞪伸出手,指节在那人脸上蹭了蹭, 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口齿囫囵不清。
“怎么这么凉……”
凌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找不见儿子了。”
狄影睡意一扫而空,坐起来。
“小凹被拐走了?”
“那倒不是, ”凌霁欲言又止, “你出去看了就知道。”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一整晚, 后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清晨的积雪本该像云层那样, 洁白无瑕反射着阳光,让人有张开手臂倒在上面的冲动。
狄影拥有的这片雪,却大大小小遍地窟窿。
新鲜的冷气灌进肺里, 狄影感到神清气爽。
面对壮丽雪景,他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直抒胸臆。
“啊——”
他长长地深呼吸, 字正腔圆。
“龙生龙,凤生凤, 狄影的儿子会打洞。”
小凹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某个洞口探出头,窸窸窣窣地嗅着。
确认没有听错后, 整个貂从雪里爬出来, 像个电动钻头似的抖落皮毛沾染的雪花,高高兴兴跑过来找狄影要早餐。
“吱!”
“吱什么吱, 好好一片雪,被你挖得千疮百孔。新年第一天想赏个雪,你就给我看蜂窝煤?”
“吱吱吱吱!”小凹用犬齿轻轻啃咬狄影,这是它索要食物的表现。
狄影无情地戳它的粉鼻子:“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雪貂了,该学会自己捕猎了。别的雪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自力更生打兔子了。”
小凹信了,重新扎进雪堆,两只爪子飞快地刨雪,几秒不到就挖出条新的隧道,圆滚滚的屁股和尾巴在洞外转着圈扭来扭去。
肩上多了件羽绒服,狄影扭过头,发现是凌霁给他披的,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件睡衣。
原来是怕自己冻着,特地进屋取了衣服。
他指着雪中的半截屁股:“儿子这算激活种族天赋了吧?要不别去哈佛了,去蓝翔念挖掘机。你看这自带挖机的水平,去了不得拿全额奖学金?”
“……又在胡说八道了。”
“要不去当运动员?”狄影托着腮认真思考,“冬奥会里好像也没有刨雪这个项目。”
“去挖机机挖当练习生?黑幕多。”
“去写小说,挖坑不填?会被打。”
凌霁受不了他没完没了地发散,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不说当演员,拍《雪中憨貂行》。”
“诶?这个主意也不错,回头像什么《神貂侠侣》《射貂英雄传》,都给它安排上,咱儿子就是未来的武打巨星。”
两个人天马行空地聊着,辛酉岿的助手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凌霁要是方便的话现在过去试个镜。
狄影不理解:“这老爷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大元旦的也不让人放个假,什么镜非要在今天试?”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赶到指定地点。
出乎意料,辛导选的试镜点是一个日式庭院,满院白雪无人踏足,西南角栽满绿竹,西北角搭了个古朴的温泉水景,竹筒随着蓄水的多寡上下摆动。
辛导和老友,这部剧的制片和副导演,以及几个不认识的人早早到场,坐在屋檐下喝茶闲聊。
狄影一进院子就发表感慨:“辛爷爷,您也太会享受生活了,这可比我家那蜂窝煤强多了。”
辛导板起脸:“什么蜂窝煤,这孩子说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见到凌霁后,又是另一副慈祥和蔼的态度,跟没见过他的人介绍:“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你们看看,模样合不合适?”
大家齐齐打量凌霁:“不愧是辛导,我打眼一看觉得就是他了。”
制片比较严谨:“外型确实加分,不过这个角色最重要的是气质吻合。”
“这个好说,戏服我都带来了。”辛导冲着那边的人招手,“带他进屋,换个装。”
狄影:“还没试戏呢,这就定妆?”
“你不懂,这个角色,要的就是个造型。”
趁凌霁进屋换戏服的工夫,狄影了解了一下情况。
辛导这部戏筹备了小半年,其他演员早早都定了下来,就剩这一个角色迟迟物色不到合适人选。眼瞅着就要开机了,不然辛导也不会一见凌霁就开口邀请。
制片人此前几乎把圈内适龄的男艺人都给辛导过了一遍,没有一个能入他老人家挑剔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