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没了,我才缓缓放下被子,客厅的灯还亮着,但似乎离我很远。
就在此时,我听到窗户处传来“叮叮”的声音。
我立即回头,摔变形的手指在敲击我的窗户!
这里是六楼,那手指在我的窗户上带出一道又一道血痕,我大张着嘴,客厅的灯开始忽明忽暗,然后直到完全熄灭。
我整个人都处于了黑暗之中。
有老旧窗子挪开的那种刺耳声,我不敢回头。
其实我想立即奔到镜子那去,但是我又怕我出了被子,就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静默……静默……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轻唤。
“我想找你要点东西,你为何就不给呢?”
那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慌乱地拍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拍到她。
我只是疯狂地跑到镜子那,跑出了门。
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了,我穿着拖鞋一直跑,跑出了小区,跑到了街道上。
我不敢停歇,总感觉有什么在后面追我一般。
后来我跑到了公交站,那时候天空泛起鱼肚白,我就像个要饭的人一样邋遢。
我什么都没带,唯一庆幸的是,手机一直在口袋里。
我摸出来,哆嗦地按了舅舅的号码,“舅舅……能不能来县城接我一下……我、我接手殡仪馆……”
因为我无论在哪,都能看到那些东西。
第2章 给家属讲规矩(1)
舅舅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三喜,你看着了?”
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这是我在搬出来后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以前在殡仪馆,就算有,他们也不过是游荡着想要跟我说话,从没有要东西的。
问题是,她要我也不知道给什么。
莫不是死的冤了,想要找我当替身?
舅舅没有等我回答,只是叹息一声,“你现在在哪?”
“在县城里……我看看……”
我一回头,一片枯黄的树叶落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红衣的女人一颤一颤地往我这边走。
我大叫着就跑,只是她要追上来的时候,天彻底亮了,她被太阳灼的刺痛,消失在了我眼前。
舅舅来接我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太阳落山。
他开的是我们家那黑色的灵车,就是把大黑花儿卸了。
我舅舅今年也才三十多岁,娃娃脸,看上去还很年轻,就像二十多。
他看到我穿着拖鞋这个样子,就赶紧把外套脱了罩我身上。
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我见到了舅舅,就安心许多。
“来,赶紧上来,你这一天就这么呆着?”
“出来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那房子里还有东西吗?舅给你搬下来,咱都带回家。”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打工的钱全租了房子,啥都没买,合同上写着,半路走人不退……”
舅舅塞我手里一个肉包子,叫我赶紧吃,肯定是饿了一天。
我咬了几口,忙道:“舅舅,那怨灵找我……找我要东西,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以前从未有过……”
舅舅叹了口气,“三喜你呀,出生在咱们白家,在咱们殡仪馆……就别想着撇下这档子活儿了。”
“你妈也……”
但是舅舅没有说下去,而是又说了别的,“三喜,舅舅这次离开,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和七阳互相照顾,知道吗?你别瞧不起你弟弟,他也不愿意生成那样。”
我弟弟白七阳其实长的很好看,比我好看。
村里人不太懂这个,等到知道大省市能治,也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因为我弟弟平时留短发,穿男装,所以大家都当他是男娃养。
我没有瞧不起他,我现在倒是瞧不起我自己,绕了一大圈,倔强了半年,我还是回去了。
“舅舅,你回老家也就是给姥姥处理个丧事,还能多久?”
“……要很久,总之,你和弟弟互相照应。”
舅舅带我回去的时候,都深夜了,他把我送进去,把灵车停好,拿着一个小布包行李就走了。
我们白家殡仪馆亮着灯,白七阳坐在里面修剪花,他是我们殡仪馆的花艺师,开灵车的赵老头和化妆师陈老头在嗑瓜子。
我们家的殡仪馆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是专门只晚上开,白天关着,大家都睡觉。
舅舅说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村民们也都理解。
舅舅前脚刚走,我刚进屋,就来了一户人家,三轮拉过来的,拉车的那人还在哭。
“我可怜的娘……一天福都没享,咱们好不容易要过好日子,您也看不到了……”
另一个女人,看上去像是儿媳妇身份的人忙说人是今早没的,已经找村里大夫看过了,开了证明,中午就拉着车往这赶,他们没有电车,这才到。
灵车师父赵老头作为我们殡仪馆的谈判担当,赶紧过去。
“家属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而且啊,尽量别哭。人已经抬过来了,按照过去的说法,那就是老太太的魂儿已经准备要走了,接下来那是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你们哭的太伤心,那老太太走不安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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