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禾用力抱住他,身体一个劲地发抖,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
失望,绝望。
苏择在母亲这个举动里,知晓了一切。
她已经没办法离开毒.品了,所以没办法报警,没办法离开。
即使被暴力对待,被□□,都无法离开它半步。
舍弃了自己的尊严,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甘做毒.品的奴隶。
他对母亲失望透顶,对毒.品,对那个毒.贩憎恨入骨。
他在这个世上孤立无援,他只能隐瞒,他别无选择。
十四岁时,他尝到了生不如死,活着就是煎熬的滋味。
让他把所有的隐忍扯紧崩溃的瞬间,是在那一天。
他手机没电关机,没有接到母亲的短信。
推开家门的时候,一屋子不堪入目的场景映入视线,大脑瞬间宕机了。
一屋子的男女毒客。与蒸腾的毒.品作伴,正在做着这世界上最秽乱的事情。
柳茹禾被梁远统和另外两个男人压在底下,还有一个女人正在往她的皮肤里注射着不明液体,她满脸透着又痛苦又爽快的扭曲神情。
她偏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呆愣的儿子,眼神霎时绝望难堪,虚虚拍着地板,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梁远统赤.裸全身,回头瞅见他,使唤身边同样光着的男人,“茹禾,你儿子回来了啊。去,请那小孩过来一块玩!”
那人向自己走来,顷刻,身体想要下意识保护自己而产生神经反应,让他浑身滚热了血液。
苏择扔下书包转头就跑。
柳茹禾浑身痉挛,虚弱地求身上的梁远统,“随他...随他去吧,别管他......”
“也好,别扫了兴致。”梁远统猖狂地笑着。
柳茹禾最后望着被再次关紧的家门,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逐渐变冷。
苏择这辈子没有这么拼命的跑过,他跑出小区,跑到大马路上,面对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
愤怒,绝望和憎恨几乎要撕裂了他的身体,他粗重地喘着,最后,凌厉的眼神找准一个方向。
再也不回头地跑去。
他跑到派出所,几乎耗尽的全身力气,就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刚刚工作没多久的褚正。
他瘫跪在地上,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苏择双眼猩红,咆哮着:“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褚正不免被这孩子满眼的恨意惊到,马上扶住他说:“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们怎么了,我们会保护你的别害怕!”
红蓝的警灯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梁远统一等人在兴头上,哪会想到,那毛头小子会去报警。
所有在场的毒客全部被捕,柳茹禾躺在地上,那张曾经展露温柔笑容的脸,被医务人员盖上了白布。
他原本都想好了,就算报警以后,母亲在圈内会名誉尽毁,会经历漫长的戒毒疗程。但日子不管再怎么难过,他都会陪着她,生活下去。
梁远统的新闻震惊一时,梁远统是圈内有名的投资人制作人,其他涉案人员也有的是圈内的。
买卖毒.品,聚众吸.毒.嫖.娼,罪不可恕。
所有人都在夸赞他勇气可嘉,他为民除害。
可他没有妈妈了。
Pao pao
苏择没有妈妈了。
祖母去世以后,在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也没有了。
他睡不着,无数的夜里,他都在不停地问自己,如果他没去报警,她是不是就可能不会死。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但他明明做了正确的事情,结局,却不是他想要的。
苏择站在会堂楼的外面,凄冷的风吹散了他的回忆。
信是那天从胡家离开后,他上车前交给她的。
这些真实且残酷的细节,他并没有写在送给她的信里。
苏择靠着白墙,仰着头望着月亮,与十年前蹲在巷子里等天亮的情景相差无几。
他仰着下颌,喉结动了动,复杂的情愫在眼里消化着。
情景确实相差无几,但今年冬天似乎比那时候要暖和很多,心里头暖。
胡桃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着,浮现着,逐渐就把那些难忘的,污秽的回忆扫得一干二净。
那些细节,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无需知道。
他希望她的世界一如既往的纯净美好,他也想,尽力去保护。
哒哒哒——
胡桃从楼上跑下来,喘着气,环顾着四周,没找到苏择。
苏择瞧见她在门口徘徊,脚下故意发出一声,胡桃陡然回头,对上靠在楼侧面墙壁的他的眼睛。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红着眼睛的小姑娘撒腿跑向他,猛地扑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身紧紧抱着。
他没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双手空在她身侧,不知所措。
胡桃整张脸滚烫,贴在他胸膛前,听着他隔着层层衣服穿来的心跳,为了给自己壮胆说话声音都大了好多,声音闷闷地喊:“苏择!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苏择无奈地轻笑出一声,说:“你这不是已经抱着了么?”
“哦...也对哦。”胡桃不敢抬头,急着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事先没有告诉你我会念信对不起!信的内容我没有全部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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