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以先前从庄老三口中听到的消息解释为何来孤独园寻人,刻意绕过了老兵这一条没提,对面的气势果然放松了些。她缓下声音,心平气和地说着条件,心里却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被这样警惕,就该找皇帝要点身份证明来的。不然平白说自己是皇子来请他们做事,怕是更要引发警觉了。
军权在这个世道、尤其是在齐国,与皇权密不可分。
“笃笃。”在薛瑜说到口干舌燥前,孤独园的大门被敲响,从外面探进来一个熟悉的脑袋,之前跑掉的庄老三咧嘴一笑,“王三郎,西市空出的铺子已经谈好了,可方便去瞧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找房东去了。薛瑜看了他一眼,庄老三讨好地笑着,显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发现生意上门连可能惹祸上身都不怕了。
庄老三的出现无疑为薛瑜的话做了强有力的证明,薛瑜对孤独园众人拱拱手,“还望各位好好考虑一二。”
阿白眼珠一转,挣脱大人的手臂往前一窜,拽住薛瑜衣袖,“我倒要去瞧瞧,你是不是在骗我!庄老头,我耶耶可晓得你家在哪!”
庄老三苦着脸,“我哪敢骗陈郎呢?”
阿白连威胁带无赖的两句话差点把薛瑜逗笑,她顺势揉了揉阿白细黄的发丝,“还有哪位想一起来看看?”
“你要是不回来,我们自然有法子找你。”为首的拄拐男人一挥手,围成一团的大人散开,里面的老人和孩子默默望着薛瑜三人离开,“就这么让阿白跟去了?”
“机灵着的,让他去试试深浅。”
阿白拽着薛瑜的衣袖不松手,但一路上听她和庄老三说话,一声不吭,之前的闹腾劲突然消失,要不是引着薛瑜看房的铺面东家时不时防备地扫他一眼,差点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见了。
庄老三不愧是专业的,为薛瑜找的铺子与她之前闲谈时说到的要求分毫不差,看了两处薛瑜就选定了后一间。铺面不大,分上下二层,位置有些偏僻,在西市的背巷一侧,又被大树遮挡,不大好找。但西市里真正好的位置大多是官贵修造,买是买不来的,租又要牵扯朝中事,薛瑜看重的正是这间铺子是铺主自建。
铺子原本做的是胭脂油膏生意,虽然比不了西市位置最好处开着的胭脂铺,但生意也算好过一阵。可自从隔壁开了香料铺后,生意一落千丈,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琢磨着将铺子转手。
薛瑜看了一圈,胭脂铺的胭脂油膏品质平平,香气也浅淡,被挤得没了生意再正常不过。“按方才说的,租一年三两六钱,买则三十两,没错吧?”
铺主人犹豫了一下,瞧薛瑜年纪轻,身上怕是没什么钱,心里有些打鼓。之前来看房子的不少就是因为偏僻和价格走了,如今铺子开一天他亏一天的钱,生怕这笔好不容易上门的生意黄了,一咬牙,“要是一口气付了,一年三两五百文。要是真看中了小老儿这铺子要买,东西就全送小郎君了,只要您二十七两!”说着话,他胡子抖动,显然是心痛了。
原本只打算租房的薛瑜一顿,笑起来,“那我便占您这个便宜,买了就是。拜托牙人定契了。”
铺主两眼发亮,生意做成的庄老三脸上喜气洋洋,“这就来!”
第7章 . 馓子 三殿下为何而来
结了钱,拿到契书,等庄老三跑一趟府衙过些天正式办完过户,新的地契就能到手。原先的铺主表示明日就能收拾出房子搬走,让薛瑜明日再来拿门锁钥匙。
了却一桩事,薛瑜带着阿白边逛西市边往回走。
西市里柴米油盐笔墨纸砚各色杂货和食肆杂居,胡商带来的精美器物散发着金钱的气息,虽然比不上现代商场,但也别有一番逛街的乐趣。庄老三陪在旁边,一个劲推销着西市旁边合适主人的空屋。见过薛瑜眼睛都不眨掏出两锭元宝的样子,又亲眼见到签在契书上的那个薛字,眼下他就差忽悠薛瑜去看看空置的万贯豪宅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薛瑜有些无奈,“停。”别说她没钱,就算有钱,刚买下就能被御史参劾逾矩僭越捅到皇帝那里。
“小郎君,买馓子不?五文钱一两!”庄老三喋喋不休的声音一停,西市铺面外挑着担子边走边叫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薛瑜一路走一路看,确实有些饿了,叫住挑担子的妇人,“称一两、不,称两斤吧。”
妇人怔了怔,接过薛瑜递来的方才铺主找零的铜板,称馓子时不住偷偷打量薛瑜,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瘦瘦一个人,居然能吃这么多。
最后妇人寻了个麻布袋子,才将两斤馓子装下。猪油炸透的金黄小吃微微有些反腥,但少少混在面里的盐和芝麻很好中和了腥气,除了吃起来有些干之外,没有别的可指摘的地方。油脂的香气和酥脆面点咬碎时咔吧咔吧的声响十分诱人,只薛瑜注意到的,阿白就咽了十几次口水。
薛瑜没有随庄老三去一口气把员工宿舍兼作坊的地址敲定,回到孤独园门前,将只吃了几个的馓子袋子塞到阿白怀里,“跟了我一路,看出来我没骗人吧?擦擦口水,拿去分给大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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