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过来数数签子。”一桌穿着短打衫的汉子,点了钵钵鸡和一坛子品牌酒,现在已经吃完了正等着伙计过来算账呢。
李志这边正忙着给人麻辣烫,一时间根本走不开,汉子这边又催的急,正当苏溪桥想从厨房出去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掀开门帘快步走了出去。
谢规叙拄着竹杖走到要结账的那张桌子前,他伸出手对客人说:“实在抱歉,店里暂时人手短缺,麻烦客官把签子给我,我来算。”
一桌子的汉子看到谢规叙眼睛上帮着的白布条,拧着眉道:“你个瞎子都看不见,如何能把账算清?”
谢规叙将手伸向桌子,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一把沾着汤水的签子,拿在手里把签子头倒过来,快速地将它们分类摊开在桌子上,细长签一文,中长签一文五,粗签两文,这里是十三文,再加上您还点了冷吃兔和品牌酒一坛,您四位还是前十位进店的,折扣半价,一共是四十三文,您算下对不对?
金醉坊的菜单酒贴再墙上,顾客再点单的时候自己就可先算出结账是要付的银两。一桌的汉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其中一个汉子把银两放在谢规叙手里,打量他几眼道:“你个瞎子算账还挺厉害的。”
谢规叙笑了笑:“我眼盲,嗅觉和听觉倒是异于常人。”
汉子爽朗大笑,跟他旁边的兄弟说:“人家眼盲的人都要出来赚钱继续生活,你不过是家里老母去世了,就颓废的要活不下去。”
被说的那个汉子,穿着打补丁的汗衫,神情低落,他家里的母亲前段时间因为上山砍柴失足滚下山摔死了。他十岁时家里父亲就因病离世,家里四个孩子都是母亲拉扯长大的,现在母亲刚去世,就被之前相中的姑娘退了婚。
补丁汉子抬头看了看谢规叙,站起来道:“大哥说的对,我明天就跟着你去找活干,我有手有脚也能养活弟弟妹妹。”
听到这里,谢规叙不经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小哥可愿在小店当伙计,正好我这缺人手。”
补丁汉子眼前一亮,快速回道:“我愿,我愿,不知月钱怎么算?”
谢规叙道:“每月六百文,干得好每个季度都有奖金可拿,可包吃包住。”
“待遇在这么好,那我现在能上工嘛,您看您这正好也忙着。”补丁汉子心机道。以往他去给别人做长工也才三百五十文一个月,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而且提供住所。
谢规叙侧身指着后厨,“我夫人在后厨掌勺,你进去帮忙洗菜吧。”
汉子大哥拍了拍大腿,羡慕道:“吃顿饭就被丁百那小子碰到个这么好的活,真他娘的运气好。”
边上两位大哥也应和了两句。他们进店时还是四个人,如今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三个人走出去了。
等到晌午正饭点的时候,金醉坊门口排起了长队,座无虚席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即便这样还有附近的住户带着自家的大碗过来。
“谢掌柜,货架上的菜已经用完了。”李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转过头汇报了一声。他吐出一口长气,揉了揉自己的肚皮。
从开门营业到现在足足三个时辰才停下来,今天客人实在太多了,中间掌柜还又添了一位伙计,可一样忙不过来。不只是他,掌柜和夫人同样是没吃午饭饿到现在。
苏溪桥从布帘后面探出头,她累得满头大汗,又喜又愁道:“这就卖完了?现在洗菜来串可能来不及了,我这后厨的菜也用完了。”
谢规叙给她端一杯水,心疼道:“菜没了就关门吧,明日再多备些。”
苏溪桥让丁百把最后两桌的账给结了,客人一走,他们就把门口的桌凳收回来关上了店门。
苏溪桥站在后院里,仰头看了看天色,惋惜道:“我本来还预算着,还能再卖一个时辰,没想到卖得这么快。”
谢规叙抚着她的后背,劝道:“你今天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让李志他们再多洗点菜。”
苏溪桥转动了脖子,一想也是,她欢快地走到柜台,一脸喜色地拉开抽屉看了看,“哇,好多钱。”
她从中取出十个铜板给丁百,“你俩去给我和掌柜买几个包子,剩下的钱你俩买你俩爱吃的。”
“好嘞。”
等他俩走后,苏溪桥把钱都拿出,分成两堆,碎银和铜板各一堆。
“五……六……七……”
好半天,苏溪桥数完后抬起头,心里默算一下,“一共五两七百三十一。”
她转身点了点柜台后面放着的品牌酒,大坛子的酒只剩了三分之一,小坛子五坛酒剩了一坛。看来酒买的很不错,最起码超过了她的预期。
苏溪桥双眼发亮,拉着谢规叙的手道:“阿叙,我们今天把酿酒的材料费给赚回来,还有得多呢。”
谢规叙摸着她的手,手背细嫩,掌心却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他想了想,“小溪,你累嘛?”
苏溪桥道:“我还好,不累啊。”
谢规叙心想,怎么会不累,你才十五岁,每天干得活比男人还多。跟你同岁的姑娘都还在爹娘家娇宠着,只有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两人把银钱都装进钱袋子里,等丁百从家里拿着行李过来后,他们就驾着牛车回家。
上车前,苏溪桥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泉水让水牛喝下,她之前悄悄给水牛喂过一些。水牛十分通人性,不用人赶它并会安安分分地靠边走,还懂得自己避开道路上的坑和石头,不经让人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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