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嘴角,正要说点什么,蓦然感觉到自身的异样。他迅速掠了眼,每天早晨醒来,总会立起,早就习以为常。
但现在他床上有个女孩子。
看她干巴巴地笑着,周明恪心有疑窦,莫非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神色瞬间阴沉沉,直勾勾地盯着她。
阮烟不敢面对他,想转过头去,又怕惹他怀疑。只得仰着脸看他,表情懵懂又无辜。
假装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第4章
果然,周明恪被她面上的纯真骗了过去。
封建社会的女子,那方面的启蒙一般是要等到成婚前夕,才勉强给一点说教,成年女子都未必懂的,她一个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又怎么会懂这个?
周明恪不动声色地把锦被下拉,不经意间,把手探到被褥下,再伸出来时,他已恢复如常。
心中还是有些恼的,谁曾想,他晨时的冲动叫这黄毛丫头看去了?皇帝的心理跟大闺女的身子被外男看去了差不多,虽然看他的对象是个小丫头。
看着她一张肉嘟嘟圆脸泛着柔光,像冬至节的粉面汤圆,委实讨喜。年轻的皇帝两只手捏住她的圆脸,左右拉扯,泄愤似的。
阮烟没有动弹,心里早就骂开了,格老子的当她的脸是面团吗,随便揉捏拉扯不会痛的吗?她想躲开,然对上他冷冰冰的灰色眼瞳,阮烟一怵,更加老实了。
她脸上的皮肉尤为娇嫩,被他这般欺负着,很快就红了。脸皮又麻又辣,有点疼。
阮烟抽了抽鼻子,鹿一样清澈的大眼里储着一大包眼泪,好似随时要滚落下来。
他明显是瞧见了,呵斥道:“不许哭!”
阮烟一吓,垂下脸,抬袖子揩了揩眼睛。
周明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矮小的软包子,心中冷哼,现在还觉得朕可怜么?他始终在意昨日在她眼底深处看见的那抹同情。
门外值守的宫侍早在五更天的时候换了一批,喜公公抬头望天,估摸着这个时辰皇帝该醒了。拿耳朵贴门板,果然听到点儿动静,他弯着腰,稍微扬声询问皇帝是否起床,正要进去伺候梳洗。
周明恪道一声准,喜公公率两名嬷嬷两个公公进去伺候皇帝晨起梳洗。
阮烟低着头坐在龙床上,面对这皇帝更衣的场景着实尴尬,可他又没让自己退下,阮烟便不敢擅自离开。
宫侍们为皇帝更衣梳洗的时候,眼角余光偷偷觑着阮烟,心中暗暗惊奇。
几乎没有人能上皇帝的龙床,与皇帝同床共寝到天明的更是没有。
然而好不容易有个□□的,结果是个小屁孩儿。难以想象他们恶名满天下的皇帝陛下跟一个小女孩同寝的场景。
皇帝穿上暗红色的蟠龙冕服,头戴金冠,乌黑长发垂于脑后,比起昨日所见,少了几分冷厉,更添三分俊美贵气。
他今日要去军营,亲自督察中军,以备不日御驾出征。
整理好仪容,他总算想起阮烟的存在,瞥了闫嬷嬷一眼,“把她带回去。”
闫嬷嬷欠身应下,即刻领着阮烟退出寝宫。
孟姑姑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她毫发无损地出来,不免欣喜。急忙上前迎接,便发现她白嫩的小脸上红成一片,左边雪腮甚至留下一道淤青……这像是掐痕。
不用想,也知道这来自于皇帝。孟姑姑心绪复杂,有闫嬷嬷在场,她无法说些什么。
回去后,孟姑姑就去太医院取冰蚕雪肌膏,待主簿问清是哪位贵人要用,孟姑姑言是刚进宫的康乐伯之女时,便遭到拒绝。
主薄一双绿豆眼轻慢地睨着她,“孟乔姑娘,你可知冰蚕雪肌膏的昂贵,闲杂人用不得?区区一个伯爷之女,就想要了这只雪肌膏?”
言语中不乏对康乐伯府的轻视。无怪他这么想,康乐伯府虽是世爵,但并无实权,且是三等伯,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虽说阮烟进了宫,做了皇家的童养媳,但始终不见皇帝给出什么名分,是以当不得娘娘,身份没法更上一层。
在这宫里,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皇帝一个不顺心,就能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杀了。所以宫里的人,没有哪个是能得皇帝青睐的。
孟姑姑想说皇帝对阮烟是特别的吧,却见到她的脸被扯弄成这样,不见半点怜惜。一时无言,主簿嫌她杵在这碍事,就要赶她走,孟姑姑还想再作争取,一个清润明朗的嗓音穿插进来——
“若是把冰蚕雪肌膏给了本官,主簿大人可是使得?”
主簿一看来人,眼冒亮光,头点如捣蒜,“使得使得,司大人您是如何都使得的!”
作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朝中凌驾于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自然是处处受到优待。
孟姑姑欠身行礼。
司君墨转手将那千金难求的冰蚕雪肌膏递给了她,笑容浅浅,“拿回去给阮姑娘用吧。”
孟姑姑固然想要,但这是司君墨自己求来的,她怎敢相夺?
见她迟疑,司君墨背着手,温和道:“就当……是本官给阮姑娘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吧。”
康乐伯府的嫡小姐是否能成为皇帝的后妃,大家都说不准,日后的造化暂不能窥探,但若能小心服侍,总是没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