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交代完所有的事,马车已经低调地驶进临城,安稳停在了将军府大门前。
姜应檀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下车就往自个儿院子去了,想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扑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好好睡上一觉。
与傅则一道简略用过吃食,她想着白芨和绿萼此番着实受罪,于是免了两人的侍奉,赶她们回去休息。她点了两名熟悉的侍女,在她们的伺候下,先是放松地坐在放满热水的木桶中,享受被娇俏侍女捏肩的舒适,然后换了干净寝衣,懒散地趴在床榻上,等着傅则赶紧从净室出来,过来陪她补眠。
说起这个,姜应檀自个儿是百思不得其解。算来算去,不过与傅则同榻而眠两月,怎么就习惯了有他陪着入眠,甚至还有些依赖对方温热的怀抱,总觉得枕着他的胳膊才能安眠。
然而左等右等,眼看着傅则入净室都快半个时辰,也听不见什么水声,但就是不见傅则的身影出来。
第64章 傅则生病了
如非必要,姜应檀的耐心都不会很好,眼下亦如是。看傅则一直不回内室,就在净室中静悄悄呆着,她索性也不想枯等着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榻上下来,拢起外衫,径直往净室方向去了。
走到净室门前,姜应檀好歹还记得给傅则留些面子,没有直接闯进去。
姜应檀轻拍两下门,“傅则,你是要把桶里的水都喝完才回来?”
平心而论,她这声音没有故意压低,里边只要是个活人,理应是有些回应的。然而,她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没从里边听到半点声响。
这不对劲。
姜应檀没来得及想太多,猛地推开门,略有些慌忙地闯进去。
只见净室之内毫无热气,而傅则背对着她坐在木桶中,头颅微微垂下,一动不动的。哪怕姜应檀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曾看木桶里边的人动弹一下。
顿时,姜应檀心中有些慌,步伐都乱了,差点绊倒。她快步扑到木桶边上,果然瞧见傅则双眼紧闭,没了意识。
她下意识拍打他的侧脸,急声唤:“傅则?傅则!”
甫一触及对方脸庞,姜应檀就觉得摸到了一手滚烫,而木桶里的水已是凉透了。
姜应檀心里头无法镇定,扬声唤屋外值夜的侍女,让她们一个去找鹰卫来帮忙,一个立即去请长居府中的徐大夫。
当守在主院的萧五带着人手进来,正准备将傅则搬出来时,如此大的动静终于将傅则从昏迷中吵醒。
傅则眼眸半睁,昏昏沉沉中还能准确找到姜应檀所在,低声问:“……夫人?”
姜应檀被他这一声唤得百感交集,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恨恨道:“你吓到我了!”
哪怕浑身不适,脑子亦不清醒,傅则还能下意识安抚她,“不怕……我在。”
方才打的那一下,实属是姜应檀太急了,情绪冲上了脑子才做出来的事,现在见傅则好歹有些清醒意识,她那急急涌上来的情绪如数退去,只剩下担忧。
现下傅则醒来了,也方便萧五帮着扶到床榻上,并不需要带着人一前一后将人抬过去。
待一切兵荒马乱都落定,已是耗去了一盏茶时间。
恰在这时,徐大夫被人带着,急匆匆进了屋,又被姜应檀直接免了行礼。
诊治时,姜应檀一直坐在榻边,就这么盯着徐大夫的一举一动,心也跟着被一根绳子吊在高空。老大夫的手刚搭在傅则手腕上,姜应檀的眉头已经皱到一处;老大夫沉吟着不说话,姜应檀嘴唇已经紧紧抿起;老大夫叹了口气,姜应檀心中便越发慌乱……
“……不要皱眉,没事的。”
忽然,耳边传来傅则略微虚弱的声音,她随意搭在一边的手被傅则轻轻握住。
姜应檀这才回过了神,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态,若无其事地遮掩过去,淡声问:“徐大夫,他如何了?”
徐大夫道:“驸马是否昨日就发了高热?”
姜应檀颔首,“确实昨日夜里发了高热,到了下半夜已经好了许多,白日也瞧不见异样。”
老人家眸中露出了然神色,去到桌案边写了一道方子,“那便是了,此番是病势反扑,确实凶猛些,但并无大碍。按这个方子给驸马煎药,再辅以针灸,静养几日便好。”
接过那薄薄一张纸,姜应檀粗略扫了一眼,直接交给萧五,吩咐他亲自去抓药、煎药。然后又看着老大夫从带来的木箱中取出一布卷,里头整整齐齐摆着粗细不一的银针。
医者行针,最忌有人打扰。姜应檀索性挥退了所有人,仅她一个留下,坐在窗前小榻上待着。望着榻上,正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儿,耷拉着眼皮的傅则,姜应檀回想方才自己的失态,陷入了沉思。
总觉得有哪里很怪,不仅她不对劲,连傅则身上也有怪异之处。
“殿下?”
等她回过神来,傅则身上的银针已经拔光,新煎好的汤汁一滴不剩地喝下,甚至连身上冒出的汗都随意擦干净,换了一身干净寝衣。
而方才出声唤她的,却是被交代好好修养、不必侍奉的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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