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依旧响着, 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阮绵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熟悉的号码, 盯得眼睛涨得有些微微涩痛, 屏幕上的号码渐渐错了影。
外婆家的号码, 她烂熟于心。
因为小时候,她最喜欢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的声音温柔又轻软,在电话那头唱着童谣, 就好像顺着电流声飘到了她的房间里,将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起来,色彩也明亮起来。
听着外婆哼的歌儿,她总是很快就能睡着。
小时候,爸妈都喜欢待在阮绮的房间里,轮流给她讲睡前故事,或是各自扮演着童话中不同的人物逗阮绮开心。
而阮绵,只有外婆在电话那头轻轻哼着歌哄她。
小时候,全世界都喜欢在阮绵的面前夸阮绮,觉得阮绵哪里都比不上阮绮,劝阮绵要多努力一些, 毕竟是姐妹俩,不要差得太远太丢人。
只有外婆不一样。
她会轻轻摸着阮绵的脑袋,笑得温柔又和蔼, 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阮绵,“绵绵也是最棒的。绵绵的画儿画得真好看,能不能画一幅送给外婆呀?”
外婆,永远是阮绵珍藏在心里最深处最柔软的存在, 一想到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起来的人。
也是阮绵一直记挂着整个家里的亲情纽带。
阮绵不知道,现在拨通她手机的,到底是外婆本人,还是她的爸妈跑去外婆家用座机给她打电话,想要打亲情牌。
但她始终......不能熟视无睹。
尽管外婆年纪大了,在她身边都要凑近耳朵大声说话,所以电话那头是外婆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
阮绵也狠不下心,去按那个红色的挂断按钮。
弧度好看的唇抿成了淡淡的颜色,阮绵咬唇几秒,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她一听,就眼眶发热的声音。
是她的外婆,真的是外婆打来了电话。
“喂?绵绵呀?”
仍旧是她熟悉不过的,外婆每次喊她的语气。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就让阮绵微翘的眼角晕上了一抹微红。
“喂?......外婆,是我。”阮绵握着手机,怕外婆听不见,特意放大了声音。
“喂?是不是绵绵呀?”外婆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反而还在那边重复着,“......绵绵呀?”
“......外婆?”阮绵已经用她平时最大的声音。
可外婆还是听不见,反而在那边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是不是坏了?我怎么听不到绵绵的声音?你帮我看看。”
阮绵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虽然不能与外婆好好说上话,但能听到外婆的声音,在这样寒冷的初冬夜晚,也已经足够温暖了。
外婆似乎把话筒给了身边的人,很快,就有新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阮绵熟悉的声音,“喂?阮绵?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略带了尖锐和愤怒的女声,是阮绵的妈妈。
阮绵听到她的声音,用力攥住了手机,指尖紧得微微有些泛白,又有了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
“先别挂电话。”那边阮妈妈似乎很明白阮绵在想什么,叮嘱了一声,又紧接着说道,“外婆说她想你了。”
“......”阮绵握着手机的指尖捏得更紧,但想念的话却对着手机说不出口。
“阮绵,你今年过年会回来看外婆吧?”阮妈妈似乎在试探着什么,语气里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口吻。
毕竟阮绵之前像变了个人似的,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她不确定阮绵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阮绵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忙碌的城市车水马龙,眸光回转,淡声说道:“我过年会回来看外婆的。”
“那就好。”阮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着,“妈妈跟你说啊,不是爸妈逼你,但是我们真觉得子恒那孩子不错,你怎么就非要跟他——”
阮妈妈的话还没说完,阮绵又直接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马上就要过年了,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如果不是祭出外婆这张王牌来,她肯定是不愿意回去听爸妈唠叨张子恒到底有多好,然后过年又要拉着张子恒来她家跟她巩固感情......
阮绵想想,都觉得仿佛有一股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
隔着一堵墙的徐引默家。
也有一股窒息感蔓延在徐引默的心尖。
他把玩着手里一串还很新的钥匙,眸色幽深,虽然这钥匙是金属质地,放在手里冰凉刺骨,但他却感觉有些烫手。
因为这钥匙,是阮绵的。
是他雇人,从阮绵的口袋里,顺过来的。
为的,就是让阮绵回不了家。
开锁师傅,也是他事先已经收买过的。
为的,就是让阮绵能来他家里坐一会儿。
一个小时,也至少是一个小时,弥足珍贵。
冰箱里的满满当当的食材,也是他昨天派助理买好,塞到冰箱的。
为的,就是让阮绵给他做一顿饭。
自从徐引默见过阮绵给张子恒送饭后,就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阮绵给他做女朋友这件事可能还有些遥远。
但给他做一顿饭,至少能解解馋。
图谋许久,今天,他终于如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