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听得就立马抬手拿手帕去拭,帕子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笑话她,她凶凶的看着李玄玄,“讨厌。”
李玄玄不再理他,她轻抬下颌,示意阿蒙离去,小声道:“去厨房。”
舒池朗自己在朝槿轩坐的无聊,溜达到碧树堂。巧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束发高耸,淡粉上襦配着橘黄半壁,穿着朱红的罗衣裙,面上生着几分小姐的娇俏之意,“哟,哪里来的俏娘子啊?”
李敏猜这便是舒池朗,马上扮作害羞的小女儿姿态,用帕子遮了半边脸,“我是齐王家的四郡主,你是谁?怎在公主院子里?”
舒池朗不禁背脊一凉,这不是宋清尘的前——“前未婚妻”,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竟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自己要往里屋跑还是往门外跑,竟一时不知如何选择,愣住了。
李敏以为舒公子被自己美丽容颜所折服,看呆了,手帕下的嘴边偷笑着,“公主说这院中住着舒公子,敢问你可是舒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舒池朗忙敛衣施礼,“见过四郡主。在下舒池朗。”
“坐。”李敏眉目含情,低声道。
“哦……我去看下午膳,郡主先吃茶,先吃茶。”舒池朗忙去找宋清尘,他快步道厨房,“阿蒙!阿蒙!快出来!”
阿蒙并未放下手中的水芹菜,他一边摘菜,一边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舒池朗一脸坏笑。
舒池朗见他这笑,猜测道:“你见着了?”
宋清尘点头。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替你担心,吓得我忙跑这里来通风报信!”
“淡定,淡定!我和那四郡主从未见过面,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舒池朗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有道理哈。”
“四郡主听见你在此处,已心花怒放了。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何死活不肯嫁我,宁愿冒着陷害公主的罪名,也要将我钉死在长安的单身公子榜上。”
“为何?”
“她想嫁的是当朝宰辅的一品门户,瞧不上我阿翁五品小门。”
“额……她身为郡主,说不嫁便是,何必催生如此歹毒的想法?长安世家内宅都道你和十七公主有染,你们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人生不就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吧,若不是她这招阴险的棋,我也不会遇见姐姐。”宋清尘脸上波澜不惊,甚至有些侥幸。
舒池朗鄙夷的看着阿蒙,此刻的他,同他手中那棵水芹菜一样,毫无长安城宋大才子的洒脱之气,“你何时变得如此不争气?任人拿捏?欺负到这份上?”
“你要去帮厨么?”阿蒙转身要走。
“孺子不可教。你啊,以后就做饭吧!”舒池朗不禁摇头,李玄玄这女人有毒,宋大才子可是长安城诗文书画的巅峰,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厨房打杂的。但是既然阿蒙觉得得过且过这般就好,那就这样吧。他瞧得出来,阿蒙是真看上十七公主了。
宋清尘见他往碧树堂走,难道要去招惹四郡主李敏?他忙问:“你干嘛去?”
“会会小娘子,这类满肚子坏水的,我没遇到过。感觉好生有意思。”舒池朗满脸坏笑。
“你!无可救药!”宋清尘无语,看来这“长安小公子”又要施展他花花公子的本性了。
午膳设宴在碧树堂,四角桌上,李玄玄、宋清尘对面而坐,舒池朗、李敏对面而坐。
桌上的瓷器已经换作兰娘带回的梨花白瓷,淡白色微微泛草木灰的釉色衬托的槐叶冷淘更加翠绿可爱。
桌上摆着傍林鲜、醋芹、烤羊肉、樱桃肉、燕菜汤,还有些宽婶渍的藠头、紫苏、莴苣的小菜,整整摆了一桌子。
“哟,玄玄你家这燕菜汤可比醉云楼的牡丹燕菜看起来还好看呢。”李敏总算说了句人话。
舒池朗也跟着夸赞,“我这几日在碧树凉秋书院着实很有口福。只是这燕菜汤和常见的燕菜不一样,公主的配料都有些什么?”
李玄玄见他和李敏在桌上一唱一和,眉来眼去的,懒得理他。
阿蒙笑着回答:“白萝卜切丝,金华火腿切丝,鸡卵煎的蛋皮切丝,再加上笋丝、野木耳丝、芽菜,在碗底堆放齐整,浇上猪骨、鸡、鸭炖了一日的高汤。自是要比醉云楼的牡丹燕菜好吃的多。”
这一顿,吃的四个人都甚是满意。
李玄玄和阿蒙在凉秋堂二楼里商量着用李敏拿来的银子打些什么银器好的时候,就看到楼下两人打情骂俏。他们相互一看,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舒池朗和李敏就看对眼了?!
李玄玄不禁腹诽,渣滓和绿茶天生一对么,干柴烈火燃的也忒快了点。可李敏毕竟来此处找她的,她虽然不晓得舒池朗为人究竟怎样,但是李敏毕竟是五叔的女儿,五叔对她还是不错的,不能让她招惹这样狂蜂浪蝶式的人物。
她心中思量着,唐朝国祚二百八十九年,出过三百多个宰相,可见这正一品从一品的大官也是多如牛毛的,若按照平均在位时间计算,每个宰相宰辅的职业巅峰生涯不超过九个月,所以眼下你看上的宰相府,可能经过定亲、下聘、三书六礼之后,还没到大婚那日,就变成旧时王谢之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