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僵着的脸到底是松动了几分。
谢幼萝这才道“三爷是要去哪?”
裴珩没有犹豫,“放心,本督不会不回来,将你独自留在此处。”
白越有一点没说错,媳妇幼萝的性子他多少是晓得的。
她自幼父母双亡,先后在薛家赵家侯府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从未安稳过。
她害怕被抛弃,被利用。
想来她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却经历此前种种,着实有些可怜。
偏偏这人并没有松开手。
只见她走进了一步,小声道,“ 阿萝知道三爷要去做什么,三爷是顶天立地一身好本事的男人,阿萝信得过三爷,可是纵然如此,此事事关阿萝爹娘在天之灵,阿萝是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的。”
她这番措辞执拗的过于认真,认真的叫裴珩原要拒绝的话语抿在了唇边。
他许久未语,谢幼萝扯着他斗篷的手摇了摇,“ 三爷——”
不过是最寻常的两字,叫她唤出声,竟温软缠绵至极。
像极了那些个对着自家相公撒娇的小娘子。
裴珩喉间滚动,指尖动了动,深邃的双目紧紧盯着她,终是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复更……撒娇女人最好命!
第38章
上了岸,白越咳了几声,牵了自个的马儿,摸了摸马背,“ 爷,咱只有两匹马,那靴府距离此地有些路程,您看这……”
他话没说话,谢幼萝不想叫裴珩为难,忙道,“ 那劳烦白侍卫再跑一趟,再寻一匹马儿来。”
白越摸摸鼻子道,“ 这已经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后的两匹马了。”他看了两眼裴珩,虽他家三爷一张俊脸不苟言笑,但是眉目并无起伏,这是他好脾气的时候,于是道,“ 不如,小的再往外头寻上一寻。”
“ 不必了。”
男人终于开口了。
谢幼萝有些怔愣,三个人,没有马该如何去,有些路程呢,他又生着病。
她低头,准备再说什么,不料裴珩朝她大步走了过来,长臂拢在她腰间,另一只手贴上她的背脊,就这么将她抱了起来。
她仰着小脸,“ 三爷”二字还梗在唇齿之间,脸颊能感受得到从他胸腔里迸出来的阵阵的心跳声,还有些许温度。
这样的怀抱没有停留太久,几乎是一瞬间,她便被男人送上了马背上,紧接着他踩着马鞍坐在了她身后。
谢幼萝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动弹不得。
裴珩的双手从后落在她瘦削的双肩上,微微用力,只听他微哑的声音自后落入耳中,“ 别动。”
许是生了病的缘故,他整个人甚至是口中吐出的字都带了点温热,谢幼萝心潮涌动,却也当真没有再动,乖乖坐着,“ 三爷,您为何不让白越再去寻马呢?”
裴珩松开手,绕过她握住缰绳,那一瞬间整个人贴上了怀中小姑娘的后背,低头便是她稠密乌黑的长发。
她的背脊纤薄,青丝乌亮,稍稍靠近,便能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
偏偏这人又柔声唤他──
裴珩眉梢微微拧了拧。
真是要命。
他双腿夹了夹马肚,轻呵一声,扬马上道。
耳畔风声倏然而过,吹的谢幼萝脸颊生疼,整个人往他怀里躲,正觉这风刮的叫她无处可逃时,整个人被一面夹绒的柔软布料里。
那是裴珩的墨色斗篷。
谢幼萝心中欢喜,小心躲在那方斗篷里。
不知过了多久,裴珩的声音在这滚滚风声中传了过来。
“ 浪费时间。”
谢幼萝却在斗篷里扯了笑,小声道,一来一回,确是浪费时间,还是这般好,省时省力的紧。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薛府。
这是谢幼萝时隔近一年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他们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薛府七姨娘落了产,府里正乱成一团。
薛府是晋州的大家族,府宅的砖瓦都是一金一银砌起来的,宅院占地大,单单是那高高堆砌起来的墙都占了好几百亩地。
只是这产业家业再大也填补不了薛府当家薛白的心。
一个家族繁荣的绵延,其实靠的不是财力和雄厚的产业,而是家族香火是否鼎盛兴旺,可祖上几代,从薛白父亲那一代开始,便只有一系男丁。
到了薛白这代,府上正妻加上八房姨娘,竟只有两个姨娘生了男儿,偏偏这两个也是不争气的,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在外头惹是生非,账本店铺一概不懂,一个天生愚傻,只晓得吃喝。
薛白瘫坐在地,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杨氏在一旁捏着手帕摸着泪,“ 老爷,还有机会的,妾身昨儿还差管家去找人挑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生养的──”
不想薛白听了脸色大变,“ 她尚在孕中,你这头便忙着给我挑人,不怕那些女人冲撞了她?她这身子如今说没就没了,你最好想好怎么与我交代?”
杨氏闻言,心底微冷,忍着气道,“ 老爷这就冤枉妾身了,从老爷纳妾至今,哪一个姨娘怀了身子,妾身不是亲力亲为好生照料的?为了我们薛家香火,甚至,甚至不惜奉上我那小侄女。”
说到这个,薛白更是不悦,他踉跄着起身,看来他薛白注定命中没有好福气,这偌大的家业若是交给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只怕薛家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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