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并未让一旁的宫女拿,亲手放在了俞安的桌上:“本宫想着东隅的饮食和大启的不同,担心俞少卿吃不惯,所以特意做了些大启的风味食物来。”
“和娘娘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娘娘怎会不知我是做什么的?”俞安给知秋使了个眼色,知秋只能无奈的将食盒递了回去。
在看到知秋的脸的一刻,白芨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本宫做事是不地道,但也没有办法,本宫代表的是东隅,东隅与大启的矛盾若能牺牲几个下人就解决掉,那是天下之幸。”
见她说得冠冕堂皇,俞安却感觉像有一口气梗在心中:“自古战争有输有赢,我能理解。但你是个刽子手,手中满是鲜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又何尝不是呢?玄钰。”
白芨平静的直视俞安,那语气和神态同东隅的皇帝一模一样,都冷静的可怕:“我们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我布局杀人,而你,亲手杀人。”
“可是我若不杀人死的是我,你杀的都是无辜的人!”俞安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恼羞成怒了。说到底,自己和她确实并无不同。
“哦对,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司空彻,他既布局又杀人,寡淡薄情又嗜血成性,这一点跟他爹一模一样,为登上皇位不择手段,天下都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你在说什么?”
白芨说的明明是司空彻,却莫名其妙扯到了桓宇澈身上,俞安不想她把师父和那种人比较。
“你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啊?司空彻就是桓宇澈,你看不出来吗?”白芨从袖中掏出那枚天诛门的令牌,“啪”的一声拍到了桌上:“他不要,他说这是你的东西。”
“……”
俞安从未怀疑过司空彻的身份,但在被白芨说破的这一刻,从前的一切谜团仿佛又有了解释。
“皇上让本宫带话给俞少卿,他不会限制俞少卿的一切衣食住行,只要符合礼制就行,俞少卿也可与大启通书信,但必须经过查验才行。好好待在这里,说了三年就是三年,东隅不会苛待你们母子。”
白芨再次将食盒放在桌上,就放在令牌旁边。俞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已经无话可说。
所以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该怪谁?是怪白芨阴毒?怪桓宇澈凉薄?还是怪自己信错了人?
打开食盒,里面放了一碗鸽子汤,事关大启与东隅,她不敢下毒。俞安取出来尝了一口,汤很鲜。又尝了尝肉,肉质很紧实,这是信鸽。
俞安明白她的意思,告诉自己桓宇澈就是司空彻,是为了让自己对大启的人彻底死心。炖了信鸽是告诉自己,就算通信也得经过查验,想用信鸽往来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避讳叶子和知秋,两人就算站在一旁也听不懂,更不是多事的人。
此刻的俞安什么也不想做,她只想躺着睡觉,一直睡一直睡,睡上三年回到大启,把想问的问题找桓宇澈好好问问清楚。
“俞少卿睡下了吗?”
没过多久,俞安听到知秋小声问自己的声音,于是坐了起来:“还没,什么事儿啊?”
“皇后娘娘来了,她说如果俞少卿睡了就明天再来。”知秋的样子有些怯生生的,像极了曾经的元婧。
“噢噢,你先招呼娘娘,我随后就来。”
皇后人还是不错的,见她和见白芨哪儿能一样,俞安赶紧到铜镜前拢了拢头发,穿了件像样的大褂迎了出来。
“俞氏……臣拜见皇后娘娘。”俞安见到她,依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哎呀,可别这么见外了。”
皇后的热情很自然,每次都会亲手将俞安扶起来:“刚刚白芨来过凤仪宫,想着你可能对她有些误解,特来帮着解释一下。”
“……”
又是白芨的事儿,俞安一听到这俩字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只是奇怪,以俞安对两人的了解,关系不可能会很好,皇后为何还要为她来做解释?
“而且皇帝也交代了本宫,如果俞少卿有什么心事要尽可能的宽慰。你远道而来,如果总带着国仇家恨终归是对身体不好,对小太子也不好。”
俞安依旧没说话,但眼泪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桓宇澈纵横谋划,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想法。而自己身在敌国,却被从内到外的关照着。
“其实在当初的世子府里,从世子妃到侍妾再到通房丫鬟有数十人,那些人绝对不会背叛世子和东隅,可是要去大启当细作还不够格,所以世子才从醉仙阁里找来白芨,收为了通房丫鬟。”
“说是醉仙阁,其实同你们那边的醉瑛阁一样,专门培养能为皇室所用之人。白芨的样貌举世无双,武功也属上乘,懂谋划,琴技更是独一无二,她是去大启最好的人选。”
“本宫多么希望这个人可以是自己啊,可我没有太多的优势,只能陪在世子身边,但能被利用才能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当初东隅险些被大启灭国,发生了多少妻离子散生灵涂炭之事,那种恨根植在每一个东隅人的心里……”
“皇后娘娘。”俞安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话:“俞氏是大启人,现在和孩子在东隅境内,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想表达什么?你们有国仇家恨,难道我就不能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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