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儒儒拎起没出息的童小悠狠狠数落:“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你去告诉他,那破玩意我分分钟淘宝一个同款,咱、不、赔!”
“你就借我救个急嘛,等我年底就可以全部还给你了。”童小悠可怜地哀求道,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有的是“只要能做设计师让我怎样都可以癌”晚期。
宋儒儒脸色通红,像是气得,又像是其他。
童小悠试探地问:“儒儒,你不会没钱了吧?”
“怎么可能!”宋儒儒愤然拍胸,“我的钱都在股票里呢!”
“……”
清晨四点,童小悠起床了,因为陆星成将于五点亲自跟着摄影组去北山拍外景。下个月的新刊上市在即,而他对封面很不满意决定重拍。陆星成的要求是拍出雨后山景的空灵和日光的通透,整个摄影组和模特都暗自叫苦,当然仅限暗自。
今天轮早班的是Daly,童小悠本不必早起,可她一夜辗转,还是决定去求陆星成,商量一个分期赔款。
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拍好了一组,模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陆星成在一旁审阅样片,童小悠悄悄地凑了过去。陆星成并未在意她,倒是温惜披着长大衣走过来,对她笑了笑:“新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童小悠说这话既真心又心虚。
温惜有些调皮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你运气不太好?”
听说?童小悠想了一下,她运气背人人皆知,温惜真是太温柔了,竟然用了个问句,她都会给自己加个惊叹号。她沮丧地说:“是很不好。”
看完样片的陆星成侧身看向温惜下达指令:“你一会儿还要重拍。”
温惜大概是唯一一个敢当面对陆星成翻白眼然后甩脸走人的人,童小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个是叱咤风云的时尚领袖,一个是风姿绰约的超级模特,童小悠想给自己加一排的惊叹号,有些事真的是七分靠打拼,九十三分天注定。
陆星成仿佛洞悉了童小悠的内心,语调冰冷:“别把失误怪给运气。懒就是懒,不是拖延症;蠢就是蠢,不是志不在此。”
童小悠硬着头皮解释,她没想推卸什么,只是想为自己争取到一丁点的公平:“主编,烛台的钱我可不可以用工资分期扣?我现在的助理工资是……”
“你从今天就去仓库工作了。”陆星成打断她的话,“库管的工资是现在的一半。”
童小悠愣住了,身体里最后一丁点力量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就因为我打碎了烛台?”
陆星成给了童小悠今天第一个正眼:“因为你把错误推给运气,我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还好库房的衣服没长手也没长腿,你运气再差它们也不会打群架把自己撕碎。”他从不同情失败者,因为这些人最拿手的就是抱怨,抱怨天时地利,抱怨上司同事,抱怨出身抱怨社会,抱怨宇宙里有七颗星星太亮影响睡眠!
二十六年的背运几乎把童小悠的底线磨平,无数次的失望已经让她对自己不再有任何自信。没有底气去反驳,也没有勇气去抗争,但总有一件事她永远有200%的把握。
“主编,如果我能证明我就是运气不好呢?”
陆星成眸光一转:“哦?”
半山腰有座道观,童小悠径直走到大殿前,拿过求签的签筒走到陆星成面前,认真地说:“主编,我可以摇出所有的下下签。”
陆星成不说话,表示观望,心里却默算了一下概率。
童小悠深吸一口气,上下左右开始摇签。“啪!”第一根掉出来——下下签!
她如获至宝地奉上,然后继续摇。“啪!”第二根掉落,依旧是下下签,童小悠的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看到没,如果举办一个摇下下签比赛,她就不会拿五个零了!
如有神助,童小悠速战速决,逢摇必中。
陆星成抓了一手的下下签,真是满满的凶煞。所以他才不同情失败者,这些人各个都身怀绝技,要不就是怨气冲天,要不就和童小悠这样——衰神附体!当初要不是和温惜做交易,他怎么会留下这么个奇葩!太、可、怕、了!
童小悠很骄傲地说:“主编,我说了我不是抱怨,现在我证明给你看啦!”
陆星成点头赞同:“对,你不用赔偿了,也不用去仓库了,明天也不用上班了。”
“为什么?”童小悠脸色大变。
陆星成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你衰成这样,我还留你在杂志社?万一你下次衰出新花样,你要让杂志社原地爆炸吗?”他虽然不信运气之说,可明晃晃的一个衰神站在他眼前,他不能不避啊!
“主编!不要啊!”眼见主编要遗弃自己,童小悠放下签筒就跑出来追他。雨后的石阶满是青苔,她脚下一滑,咕噜咕噜滚下山去……
青石台阶真是硬,童小悠觉得全身都摔散架了。在更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前,她模糊地看见越来越远的陆星成。他的预测力真是神准啊——她果真衰出新花样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童小悠想:这应该是她从小到大证明自己最成功的一次了,不仅一次到位,还超常发挥了!只是疼得让她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眼泪一流出来,右脸颊就一阵刺痛。童小悠伤心地问站在不远处的Daly:“我是不是破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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