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当初让童小悠参加《下一站,runway》的事都被翻出来。媒体为了博人眼球夸大其词,说童小悠是天才设计师,而陆星成唯恐其才华暴露,故意买通节目组给她五个0分。还有一群小设计师附和,言之凿凿地讲述自己曾经是如何遭受陆星成打压的。
天地良心,陆星成看人都是用鼻孔的,他连童小悠的名字都不记得,谈何妒忌和打压啊?更何况陆星成向来以慧眼识人自居,打压人这种既费劲又不闪闪发光的事,他才懒得做。而且把她写成天才的记者明明和上次奚落她得了五个0分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墙倒众人推,谁会在乎自己推得温柔不温柔?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愧疚,此刻的童小悠应该也在欢呼雀跃:那样狂妄自负、不可一世的陆星成,终于掉到了谷底,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于是她更加郁闷了,明明全世界都在喜悦,她却偏偏因为良心而受到折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看别人手机真的是要瞎眼的!
不过宋儒儒很快就治愈了她:“你是没及时告诉他,可又不是你让穆扬和温惜偷情的。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星成就算被辞退,和你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她说着对着童小悠搓了搓手指,“人家这么多年赚的钱现在只出不进也够花一辈子了。而你呢,住着上个世纪的公房,骑着小电驴上下班,新工作连工资都还没拿到。你担心他,他都不知道你是谁。”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一想到陆星成过得比自己好,童小悠的愧疚之情立刻烟消云散,再回想起陆星成对自己的虐待史,童小悠决定也注册一个账号去爆他的料!
不过在WAY的工作很繁忙,爆料这件事立刻就被童小悠抛诸脑后。新工作的第一天,她被带进了一间仓库,仓库里整齐排列着高达顶部的货架,货架上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布料,还有一台老式松木织布机。
领着童小悠参观这间仓库的是路言之。他对这些数不清的布料如数家珍:“A架都是纤维,纤维的粗细和长短决定了面料的手感。粗的纤维布料挺括偏硬,给人粗狂的感觉;细纤维使布料柔软,光洁平整。这里的纤维有植物纤维、动物纤维和合成纤维。B架是纱……”
他说着在织布机前坐下,拉开一旁的柜门,里面放满了各色的纱线线轴。他选取了几轴放在织布机上,两脚协调踩着踏板,双手熟练地来回投梭、接梭,一道道纬线被编织到经线里。他专注的眼眸漆黑又闪亮,写满了发自内心的热爱,布匹在他循环往复的手中不断延长。
童小悠从没碰过织布机,这样宛如“织女”的工作,路言之做起来不但不违和,反而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琴师,坐姿挺拔有致,神态优雅韵致,律动明快整齐。
路言之一边织布一边解说:“作为设计师,你一定要了解所有布料的气质。”
“布料的气质?”她不解地重复了最后五个字。
路言之点点头:“布料和衣服都有自己的气质,它不会适应你,而你要去适应它,改变它,甚至创造它。”他说着停下动作,短短一截的布匹已经可以看出独特的配色和织纹。
“你太厉害了,难怪‘言格’用的布料市面上都没有。”童小悠惊叹不已。
“这是‘言格’的秘密武器。”他笑起来的时候五官更加恬静。他站起身示意童小悠在机器前坐下,双手从她两臂外侧环绕到前方,替她拿住机杼和梭子。
“踩右脚。”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响起。童小悠听话地踩下右踏板,织机上的经线上下分开,他拿着机杼的左手用力向前推,左侧的胸膛便靠上了她的左肩。童小悠下意识地往前一缩,而路言之的右手将梭子从张开的经线中间抛向左边,左手同时快速地接住梭子,双手一左一右地将缩起来的童小悠环绕在他的怀里。
“踩左脚。”他及时地提醒,两手的动作不断交替来回。童小悠死死地盯着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纱线,不敢东张西望,双脚一左一右地踏步,每一步都牵动着心跳。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织布,真是太让人紧张了。
接下来的一周,路言之都让她留在这间仓库里熟悉面料。僻静的天地里只有人和纺织品,她莫名地有一种宁静感,抛开了这些年工作上、生活上的所有琐事,思维变得空灵而平静。除了思维外,童小悠在信息上也几乎与外界隔绝,处于闭塞的状态。
一周后是WAY本季度的时装秀,童小悠的“YOU”系列成衣也将首度面世。中心广场的露天T台奢华又瞩目,像是一场全民皆可欣赏的时尚表演。
如果说之前的头条和关注都是不真实的梦境,那么此时此刻童小悠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万众瞩目、一夜成名。“YOU”系列的衣服一走上T台,全场都沸腾了。
那种沸腾把童小悠这只浸泡在温水里的青蛙丢进了沸水里,烫得皮开肉绽。“YOU”系列的走秀一结束,台下的记者迅速掉转枪头扑向这匹从天而降的黑马。
“童小姐,这次时装秀也是您作品的首秀,请问您有什么感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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