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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开放的阳台上朝下面看了看,袁媛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啊。
    如果李斌的家人不是那么过分,也许为了孩子,她还可以勉为其难地同他继续生活下去。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悲又可笑。如果李斌的家人不是那般过分,她前世便是真正死了,早不知上哪儿凉快着去了,又怎么可能在另一个袁媛身上重生呢?
    这样一想,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耍的雨嫣,越发想要对她好一些。
    李斌下班回来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袁媛睡的次卧靠近入户门,她睡觉又轻,一有动静,她就醒了。
    听着李斌洗漱完回了他屋里,袁媛才又渐渐入睡。第二天,袁媛也没再给他留饭,吃过饭就带着雨嫣回了娘家,临走前给他留了张纸条。
    她打算这几天都住在娘家,虽然她娘家在北城区,而她单位在南城区,不过她妹妹袁姝在放暑假,正好让她帮着带几天孩子。
    按照萧市教委统一安排,全市中小学生都将于后天上午返校。
    到了家时间还早,她爸妈还没下班,只有袁姝一个人在家呆着。
    见她带着雨嫣来了,有些奇怪:“欸?我姐夫不是才带着嫣儿回了老家吗?你们怎么不多住几天再回来?”
    袁媛道:“后天我就要返校了,不如直接带她回来。要不还得回去再接她。这几天我有事,你帮我带她啊。”
    袁姝弯腰抱起雨嫣,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没问题。这不是我的假期专职工作吗?”
    她爸妈下班回来,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赶紧打发袁姝去肉店买肉,说要包饺子给她们吃。袁媛劝阻无效,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袁姝带着雨嫣一起去了。袁妈一边和面一边问袁媛:“李斌今天不休息啊?咋没有一起过来?”
    袁媛随口应了一声。
    袁妈又问:“嫣儿该上幼儿园了,你给她在哪边报的名?钢厂那边还是你们学校?”
    “肯定是我们学校啊。钢厂的优点就是离家稍近一点。哪能和我们学校的幼儿园比?再说了,说是近,也不在家门口,骑车子也得走十几二十分钟呢。”
    “家门口?你的要求也太高了!”袁妈毫不客气地怼她一句。
    袁媛眨眨眼,一时有些不适应。她自己的亲妈离婚后就再婚生子,基本上与她不怎么来往了。
    她的继母则非常善于表演,她爸在的时候表现得既和蔼又温柔,一转身就会趁着她爸不在对她冷言冷语,或者直接上手。
    因为继母在背后挑唆,后来她爸对她也不如以前好了。除了该交的学费照交不误,该给的零用钱按时给,生活中也不怎么关心她了。
    一直到上了大学,袁媛才彻底离开那个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家。
    也因此,当时得知原主的遭遇后,她才特别能感同身受,恨不得把没机会用在继母身上的格斗术全部在李大毛夫妻身上施展一遍。
    如今袁妈这样的对话方式,如果彼此之间有隔阂,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袁媛笑了笑:“想想都不让啊?”
    “不让!你们现在的日子比起我们以前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可不能人心没尽。人啊,得学会知足,学会惜福。”
    “无数革命先烈的鲜血才换来了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那是必须珍惜的。不过,妈,如果大家就此满足,再没有新的追求和理想,您说社会还能向前发展么?
    比方说啊,如果大家都满足于骑个自行车就幸福得不得了,又怎么会有人去琢磨着发明啥电三轮、摩托车,还有小轿车?您说对不对?”说这话时,袁媛有些嬉皮笑脸的。
    袁妈瞥了她一眼,觉得哪里好像有些别扭,一时又想不起来,抬脚在她屁股上轻轻一碰:“拙媳妇儿巧舌头,啥时候学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印象中,老大一向腼腆,不善言谈,除了跟她的学生们在一起时废话特别多,跟别人都是有一说一,很少说这样的俏皮话。
    又嘱咐道:“李斌这小伙子脾气好,又没有啥不良嗜好,你可要好好待他。你记不记得我单位的李阿姨?”
    袁媛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唉,她家大姑娘嫁的那个男的,整天又喝酒又赌博,就不干正事。喝醉了也打,赌输了也打。好好的个姑娘,给折磨得。好像比你才大两岁吧?看起来能比你大五六岁。”袁妈叹气。
    袁媛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日后该如何向她爸妈解释她离婚的事。
    吃饭的时候,袁爸嘱咐道:“下次来把李斌叫上,一起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袁媛刚要随口应了,一直埋头吃饭的雨嫣忽然抬起头道:“爸爸今天就在啊。”
    一时间,另外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之前不是说李斌没有休息吗?
    袁妈皱着眉问:“吵架了?”
    袁媛尴尬地笑笑。
    好在袁爸袁妈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年轻人火气大,小夫妻拌几句嘴也不稀罕。
    袁姝忽然盯着她的胳膊问:“姐,你胳膊上是咋了?怎么看着像有块黑青?再说大热天的你穿件长袖衬衫干嘛?捂热痱子呢?”
    到底是不想让家人担心,袁媛回来时穿了件长袖衬衫,刚才帮忙干活就卷起半截袖子,早忘了这茬儿。
    连忙自嘲地笑道:“唉,骑车子摔了一跤。不是不想让人笑话嘛。”
    袁妈赶紧起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仔细看看,皱眉道:“瞧着倒是快好了。咋这么不小心?”
    本来袁媛还担心李斌会过来闹,谁知他倒是没来,袁媛都有些怀疑,她其实并不了解枕边人。又或许,到底是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返校的那天早上,她一早就到了学校。这批学生是她毕业后带的第二批学生,如今已经升到了三年级。
    看见那些花朵一般的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她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许多。
    袁媛检查了一下学生们暑假作业的完成情况,听他们讲了讲暑期见闻。
    又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认真复习复习上学期学过的知识。见学校也没有其他安排,袁媛就让他们回去了。
    从教室里出来,就看见学校总务科的王老师在前面走着,赶紧追上去问:“王老师,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儿事找您。”
    王老师回头一看,见是她,有些意外,笑着问:“小袁啊,有啥事?尽管讲。”
    袁媛文静内向,一向深受王老师这种中年大妈的喜爱。
    “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咱们单位最近有空宿舍吗?”
    王老师疑惑地看着她:“你打听这个干啥?你不是在钢厂那边有房子吗?”
    作者有话说:
    一直想让男主出来,可是剧情就是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我都替他着急。哈哈!
    第20章 、过来人
    原来是个过来人。
    袁媛沉默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
    王老师忽然想起什么来,问:“是不是因为孩子要在咱们这边上幼儿园,住那边不方便?”
    袁媛苦笑一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哦?除了这个,还有啥原因?”王老师有些诧异。
    反正马上就要去办公室开离婚介绍信了,回头还得拜托王老师多留意房子的事,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不过,只怕王老师听了她的话,她一时半会儿就别想走了。
    袁媛看着王老师,折中了一下,道:“王老师,详细的等有时间跟您细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回头还得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要空出宿舍了赶紧告我一声。”
    “这个没问题,你放心。”王老师还要问,袁媛已经匆匆走了。
    王老师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纳闷。要宿舍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上幼儿园方便,还有啥原因呢?
    不出所料,袁媛刚一说出口,办公室就炸开了锅。正副主任一起上场,轮番劝说。直到她默默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渐渐痊愈的伤痕。
    “这是他干的?你把他叫来,我们好好给他做做工作!太不像话了!”办公室主任一拍桌子,气愤地道。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怎么还敢来封建社会大男子主义那一套?”副主任眉头紧锁。
    袁媛沉默。她明白,那一纸通往自由的介绍信得来并不容易。
    这年头离婚必须要夫妻双方单位或居委会出具介绍信,证明经组织调解无效,夫妻双方感情已严重破裂无法挽回,万般无奈之下才决定离婚。
    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去面对种种流言蜚语,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去面对很可能旷日持久的离婚大战,一般女人轻易不会动这个心思。
    之所以这么毅然决然地向单位提出开离婚介绍信的要求,袁媛其实也是怕自己在漫长的劝阻、拖延与等待中逐渐失去信心。
    无论两位主任表现得多么义愤填膺,袁媛就一个态度:沉默加眼泪。
    两人该说的都说了,见她只是不停地流泪,便对视一眼。咋办?为了整个社会的和谐安定,这个介绍信她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出去的。
    “小袁啊,你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不过呢,这个事情我们必须先请示一下校领导才能给你答复。”正主任看了副主任一眼,语重心长地道。
    我离婚之后又不是要嫁给校领导,干嘛要请示他们?
    当然,袁媛不会这么说。离婚必需的手续和如今的社会形势就在那儿摆着,怪不得任何人。
    于是,她愁眉不展地看着正主任道:“主任,麻烦您现在就去请示可以吗?这关系到我的人身安危。”
    主任本意是要拖一拖、放一放。这些小年轻,根本不懂离婚后日子的艰难,也许冷静几天就不想离了呢?
    没料到她催得这么紧,又看了副主任一眼,只好道:“那你等着,我去一下就来。”
    “我跟您一起去。这种事情,还是本人亲自出面解释一下更合适。您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
    正主任没想到平时寡言少语的小袁老师居然这么有主意,想想也有道理,毕竟是人家自己的私事。
    作为一名代表组织出面的工作人员,她该说的也都说了,硬拦着,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事就不好了。便欣然同意,一边走,一边又劝了几句。
    校长不到四十,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可能因为见识多,听了她的意思,想了一下,采取了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给她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如果到时她仍坚持离婚,马上就让办公室给她开介绍信。
    袁媛顺便问了一下房子的事。
    校长迟疑了一下,道:“小袁,你还是先考虑别的事吧。”
    是不是最近正好有空出来的房子?袁媛看着校长的表情暗自猜测。不过,之前她并没听说过相关的小道消息。
    因为校长的态度,袁媛似乎看到了希望,整个人心情都豁然开朗,从学校出来去公交车站时,一路都哼着歌:“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蓦然又回首,是牵强的笑容,那多少往事飘散在风中。”
    “吆,心情不错啊。”
    身后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袁媛一跳。扭头一看,竟是林思杨。
    刚刚绷紧的精神放松了下来,惊讶地问:“林大夫?你不上班?”
    “我们不是值班儿吗?可以轮休。”林思杨也很惊讶,“怎么这么高兴?捡着钱了?”
    袁媛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这大夫帮了她不少忙,又热心正直,就跟他如实说了。
    “你想好了?”林思杨却不是她料想的那种反应。参考他之前的言行,听到她终于可以逃离那样的家庭,他应该很支持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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