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樽摊手,面上挂着诚挚的表情。
“我就是过来跟凤小姐打打招呼。王公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贺某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王建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他。
一个一身邪气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突然改邪归正,向自己道歉。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就这个人动手动得最凶!他们这是又想出了什么阴谋,准备害自己吗?
贺樽见他一脸不相信,拍着胸口发誓道,“我已经跟他们断绝朋友关系,割袍断义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贺樽要是再跟李昱等人往来,狼狈为奸,图谋害人,就让我死在战场上!”
王建语塞。
这算什么誓言?
一个纨绔子弟,有生之年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战场,怎会死在战场上。
“贺公子好,”凤清歌闻言,面色露出淡淡的笑,点头示意,又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扫了两眼,道,“贺公子这是打算投身兵戎了?”
“你,你怎么知道?”贺樽惊讶。
这件事除了父亲以外,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就连母亲,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和公子刚刚不还发誓说,再跟潼安郡王往来就死在战场上呢,看样子是打算去军中博个前途了。”凤清歌面色不改地道。
这人虽然凶恶,但不是大奸之徒。
前世毁了表哥后,他便去了边关,后来立了功回京,曾当众悔过。这其中或许有其父贺将军的教训,但也可以看出来他本性不坏。
盖是交友不慎之祸。
贺樽嘿嘿一笑,这会儿明白那些评委大人们为什么把她夸到天上了。
“难怪他们都夸你聪明!我若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早认识我有什么好的?”凤清歌挑眉。
“那我就能够早些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贺樽挠了挠头,道,“凤小姐不知道,我娘她喜欢文人,老是叫我跟京里才子们交好。我以前一直以为李昱和郭铭两个最厉害,今儿个才知道,真正厉害的,平时都是不动声色、不肆意张扬的。”
比如眼前的二人。
凤清歌的本事,他已经见过了。
至于王建,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他肯定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否则,郭铭不会如临大敌,还叫他们专程使绊子害他。
“贺公子过奖了,”凤清歌见他两眼里闪烁着敬佩的光,不由失笑。
“没有过奖,”贺樽忙接道,“真的,你是我在京城中见过最厉害的女子,就算是放在男子里面,你也是最厉害的。”
在文比中打败一帮才子夺魁,这种事他自己都不敢想,她却轻轻松松地办到了。
凤清歌莞尔一笑。
“贺公子,你要是来说这些话的话,那可以走了。”王建听这些话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刚刚一群文人簇拥着表妹,各种夸奖的话没停过。
好不容易甩开他们,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还是个有过恩怨的。
贺樽摸摸鼻子,尴尬地抿了抿嘴。
他又不傻,虽然感觉到这王家公子对自己不善,但自己得罪人在先,也不好骂回去。
“那我就不打搅各位游赏了。”贺樽莫名有点失落。
尽管他人憎狗厌惯了,可是眼前这几人,他是出自于真心实意的想要与他们结识交友。
结果人家根本不想搭理自己。
“唉……”
贺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回过头来道。
“对了,王公子,春日大比结束之前,你务必小心,莫再中了算计!”
说完之后,他浑身仿佛轻松了许多,再不去看王建等人什么反应,转身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建微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凤清歌遂道出实情,也没有避着旁边的卫无忌,道,“贺樽和李昱他们对你下手是因为郭铭指使。”
“郭……郭铭?”王建确实不知这茬。
他从王蔚堂弟口中得知清歌为自己出头,掰断了李昱的手指头,得罪了潼安郡王,当日李昱跟自己的冲突原因却一直未能知晓。
卫无忌挑眉,大概猜出原因。
凤清歌道,“据说是郭铭为了保证在春日大比上能够出彩,想提前把你这个威胁者干掉。”
王建皱眉,“郭铭?可是国子监比他文采高的,又不止我一人。”
“所以我才说是据说,”凤清歌轻笑一声,道,“你忘了他父亲是谁吗?”
吏部尚书郭淮!王建一经提醒,顿时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面上覆上一层寒意。
这里是袁园,又是九曲烟雨廊,隔墙有耳。
两人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然而个中含义,却已互相传达。
卫无忌听着二人对话,挑了挑眉,他们是说,吏部尚书郭淮示意儿子郭铭对小师叔下手?
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来的。
正思索间,忽有人跑了过来,直朝凤清歌而来。
“凤小姐,长公主有请。”
凤清歌立时回过神,虽然不知道何事但却不能拒绝,遂笑着应下,又冲王建二人道,“表哥,卫兄,你们玩,我去见长公主了。”
王建给了她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
凤清歌安慰地笑了笑,招手让一旁的锦芝跟上。
二人跟着男仆往前走。
凤清歌一路没有多问,仔细观察着路径,再结合方永安提前给的袁园地形图,看出这是往女宾区去的。
她眉头皱了一下,又飞快舒展开来,开口问道,“圣上和诸位大人们已经离开了吗?”
“还没有。”男仆抬头下意识地回道,等回答完,他就似乎是反应过来不对,垂首补道,“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
凤清歌心里冷笑一声,只这么一句话,她便彻底能够肯定这人不对劲。
锦芝眼神询问着她。
凤清歌按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急着发作,且先看看他背后是什么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