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立着锦芝与乘风,二人站得笔直,面色平静而严肃。
亭子里,不时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
徽莹郡主微微惊讶,视线在看到亭中坐着的一男一女身上时,嘴巴轻张。
眼前的两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叭。
整个京城里,都找不出比他们更英俊、绝美的人物了!
跟戏里面唱的将军美人一般。
徽莹郡主是个十足的颜控,瞬间将以前参加徐家家宴时偶然听来的关于这个舅舅的那些不好的话抛之脑后,微微颔首向乘风二人示意后,小步子轻快又稳当地迈进亭子,标准地行礼。
“徽莹拜见烨王舅舅!”
她穿着贵女的衣裙,姿态落落大方,一双水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表情娇憨中带着丝丝灵动,眼底还有几分好奇,像天帝座下童女一样。
凤清歌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宇文烨是第一次见徽莹,因是福宁皇姐的女儿,他的眼神不似平常冷淡,俊冷的面容上亦覆上些许温和之色。
“面见自家舅舅,无需多礼。”说完,又皱了皱眉,冲她招招手,将腰间的玉哨子摘了下来。
这些东西他原是不戴的,这玉哨子小巧精致,他本想带给丑丫头,后又觉得她而今正在求学,送了说不定会叫她玩物丧志,买了便有些后悔。扔了可惜,便留着了。
给徽莹做见面礼,倒还不错。
看来往后得随身备点玉佩之类的东西。毕竟京城不比边关,他在宗室辈分略高,有备无患总是无错。
徽莹郡主往前走近了两步,接过小巧的玉哨,脸上露出喜爱的笑容。
她收起小哨子,抬头眨眨眼,问道:“原来烨王舅舅生得如此好看,您从前怎么从来不来呢,这位美人姐姐是您的心上人吗?”
“咳咳!”
“咳咳咳!”
这话一出,顿时响起两道咳嗽声。
凤清歌稍感窘迫,若长辈问还不至于这么尴尬,可这个问题从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莫名地令她难以招架。
“……”宇文烨无语,小外甥女人小鬼大,年龄不大懂得不少,心里却因“心上人”三个字而染上一点异样。
徽莹歪头,左瞅瞅右瞅瞅,这么简单的问题,舅舅都回答不上来,而这位姐姐还脸红了,莫不是还没互通心意?
她眨巴眨巴眼睛,刚想张嘴,旁边一位面色严肃的嬷嬷轻咳了一声。
她再不提醒一下,还不知道郡主殿下要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
徽莹余光瞥见嬷嬷那张严肃的脸,下意识地低头吐了吐舌头,待反应到烨王舅舅还在面前,忙收回表情作乖巧状,小主人翁似的道,“烨王舅舅第一次来袁园,对园子应该不怎么熟悉,不如由徽莹来领路,陪您和这位美人姐姐游赏一二?”
凤清歌的尴尬只一瞬就没了,抿唇笑了笑,凤眸落在徽莹那张玉雪可爱的面容上,眸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波澜。
之前见福宁长公主时她并没有记起,如今看到徽莹郡主,反而激起了一段前世的记忆。成德元年年底,年幼的徽莹郡主被人掳走,福宁长公主派出无数人手,花了数不尽的银两,依旧没查出是何人所为。
以至于,此后的春日宴,不再是由福宁长公主主办,举办宴会者换成了五皇子的外家。
即便依旧在袁园举行,却失了原有的尊贵与排面。
直至她死前,京城再未有关于徽莹郡主的音讯。
这样可爱的小女孩,被恶人掳走,岂不可惜?
宇文烨嗯了一声,“园中可有青山贯雪?”
“自是有的,”徽莹点着小脑袋,作出请的姿势,一边走一边问,“烨王舅舅喜欢牡丹?”
凤清歌也看向他。
锦芝跟在后面,一下沉思一下皱眉,还想刚刚的情况——这位小郡主问小姐是否是烨王殿下的心上人,烨王并未反驳?
烨王殿下与凤右相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政见不合,究其原因,则是在五年前就结了梁子。那时西境的匈奴蛮子入侵边城,朝廷有人主战有人主和,主和派以清王、吴王、以及两位丞相底下的文官们为主。
他们主和的原因是,东境多年来看似无恙,实则暗潮涌动,并不太平,一旦对西境用兵,东梁必定会有所动作。万一届时北境的金国和南境的那些小国闻风而动,大夏四面受敌,只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而朝中武官们则纷纷主战。
理由无他,主和必须将帝家公主送给蛮子,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将颜面送给匈奴践踏!
今日能将公主送去和亲,明天是不是要把自家女儿、婆娘给人当老婆?那后天呢?两国交战,若一方退让一步,便意味着日后很大可能要步步退让。
谁人能忍?
谁人能退?
谁人敢让?
身为大夏将士,自当以生命和鲜血维护国家与皇族颜面尊严。
之后,烨王请命,奔赴西境。
朝中在粮草上常常借故克扣延后,兵部户部在左相手里,按说这恩怨应该归结于左相身上。可偏偏右相凤钦是个搅屎棍,这么说一个丞相或许不大合适,但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每次户部官员找理由时,都是右相在给打掩护声援。
然而四年前,边境因为粮草驰援不及时,数千将士以身殉国,险些痛失燕城,烨王上书问责,凤右相一边自责,又一边把罪责全部推到兵部和户部头上。
这等行径,实在过于恶心。
比起凤家以前的那些右相们,这任右丞相凤钦属实过于奸滑。
而正是因为有旧怨,如今烨王殿下和凤右相在朝堂上俨然是一对对头。
烨王殿下的上朝日常,怼右相,骂右相,损右相。
不是开玩笑戏耍的那种,而是不留颜面的斥骂。
这种情况下,烨王跟自家大小姐走得近,关系还这么不一般,似乎有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