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真神奇,我以为你会表示赞同。休夸张地摆了摆手,语调愈加古怪。
停下来。停下来。休在心里默念。
制动装置失灵了。他的嘴巴继续动着,朝外吐出更多话来:哈哈。他粗哑地笑着,我估计错了。
眼前不断回放的那只恶心的雌虫亲吻他家陛下的画面。伊斯米尔早就不是小虫崽了,菲利特也不是他的雌父。如此逾矩行为完全就是性|骚扰!天知道他当时忍得有多辛苦,才没有拿出匕首一刀在菲利特肚子上捅个洞!
而现在,他家陛下竟然只关心那些旁枝末节?!
许是休的声音太过反常,伊斯米尔诧异地瞥过去。几秒后,黑发雄子脸上恢复了点温度:只是一个晚安吻,你太夸张了,休。他在雌虫身边坐下,试图和对方冷静对话。
而已?!!休瞪着眼睛低吼出声,米尔,老实告诉我,你把我关在那小格间里,各种躲着我,是不是不想我发现你在做这种事?
哪种事?
伊斯米尔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一天不到,这只虫怎么变得如此莫名其妙、蛮不讲理?!
不要装傻!你对菲利特正在做的!
休猛地站起来,怒火在他胸腔里激荡,驱使着他烦躁地原地踱步。他抓挠着自己的金发,手背青筋凸起,像困于陷阱的野兽,低沉的咆哮在喉咙间聚拢,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啊该死的!
低吼一声后,休倏地在伊斯米尔身前蹲了下来。他按住雌虫的膝盖,眼下的肌肉抽动着,锋锐的绿眸满涨着不敢置信:
我尊敬的陛下,你在引诱他!
你明明连和我上床都想吐,却在诱惑菲利特碰你?宇宙的主宰啊,你TM是疯了吗?!他没有底线的,我的陛下。他做得出来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事再发生
休雷诺德!伊斯米尔一把推开面前的雌虫,神情狰狞,声音尖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休狠狠打了个冷战。他跌坐在地毯上,双手撑后,仰望着起身的年轻帝王。
血色快速从他脸上退去。直到这个时候,休才反应过来。
可话落如开弓。箭已射出,无法收回。
*
作者有话要说:
休只是披着乖下属皮的小狮子
惹怒了就咔嚓一口
第191章 昆恩的突然来访 最大的惊喜。
房间内的空气凝固成厚厚的冰层。
休半跪在虫帝脚边,深深垂着头,同时无意识地啃咬着下唇。
伊斯米尔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他又很清楚,从他们僵立开始,其实不过五六分钟。
休盯着地毯上的图案,决定做那只主动的虫。这是他的职责。
陛下。休哑声道。
就当休以为雄虫不会回应时,伊斯米尔动了。他朝后退了一步,失重般地跌进沙发垫。他的肩膀紧绷着,下颌微抬,如玉般的俊美脸蛋敛去所有表情,仿佛一件雕塑作品,虽然完美,却没有生命。
休的心揪疼起来。这是雄虫的防御性假面。而亲手将对方推进那场噩梦的虫,是他。
休膝行两步,将手放上伊斯米尔的膝盖。他的陛下没有推开他。休松了一口气。
属下雌虫嗫喏着。最终,他攥起拳头,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陛下,是我的错。
我在您面前夸下海口,说会保克雷夫将军父子平安。结果,我不仅没能做到,甚至还成了菲利特逼迫您的砝码。
休试图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件事。他低着头,不想看到那只雄虫失望的表情。
苦涩在他的舌尖蔓延。他没有资格去责备伊斯米尔。如果他体内积蓄的高热岩浆非要喷薄而出,第一个要烧毁的一定得是他自己。
因为我,您才
克雷夫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伊斯米尔打断了休,语气平静而笃定,仿佛无法更改的事实:你不要多想。是我太谨慎,延误了时机。至于你的过度担心,我很欣慰,但没有必要。
休梗着脖子瞪视着黑发雄虫。未完的话鼓涨在脖子的硬块中,激起一阵麻木的战栗。
一片宁静而黑暗的海洋在此降临。它们平坦而广阔,潮湿而沉重。隐约的水纹无声地波动。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水面下移动,改变着一些东西。
他很恐慌,纯粹的困惑伴随着一丝觉察。他想阻止,却找不到入口。
陛下,不管您怎么替我找借口,属下的的确确是失职了。可您不能因为这样,在这个时候将我排除在外!
请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只要一个机会!我会解决这些问题的,我保证!
我说了,这和你没有关系。雄虫的手抓上休的下巴,声音很冷,紫瞳直勾勾地盯过来,你究竟要我我重复多少次,才能明白?
休,你是我的阿加雷斯,是我在这皇宫里最信任的虫。你很棒。真的很棒。这十几年来,那么多事你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我很感谢你。
一次失败而已。休,不要耿耿于怀。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弄砸,好吗?
我知道,让习惯操劳的侍卫长老老实实待着什么也不做,对你来说太难熬了。可就这两个月。为了虫蛋,稍微控制一下你的胜负欲,你的掌控欲,相信我,可以吗?
雄虫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像一块冰铬在那里。
只是一只虫蛋,陛下。你应该看看我的检查报告,截止目前,它并没有影响我的评级。休移开伊斯米尔的手指,低声解释道。
苏里尔星域的时间比瑞德哈特慢很多。你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雄虫声音更冷了。
并不是所有雌虫都会因为怀孕变得虚弱,陛下。休说道,已经四个月了。既然它现在都没有,后续也不会有多大概率。
你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我不想被当做断手断脚的废物。休垂下眼眸,自嘲的笑容卷土重来,又很快散去,米尔,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到你。我可以保护你。
让我帮你,米尔。求求你。
我不需要。
休僵住了。
伊斯米尔的声音十分冷静:听着,休。现在虫蛋才是你的优先级。你说过你想要虫崽,现在它就在这里。你说你要帮我,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变得很糟、甚至不可控制时,你我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不管概率有多小,它发生时就是百分之百。你不会想承担那样的代价。
这次,你必须置身事外,你懂吗?
伊斯米尔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得不容任何反驳和质疑。
我就知道休喃喃自语,肋骨下的整个胸腔开始突突地疼。
是因为它因为这只虫蛋
冷汗滑过他的头发,钝痛蔓延到整个腹腔,让他寸步难移。休握着拳,指关节咯吱作响。
他从没想到会有一日被他的陛下如此强硬的隔绝在外。可他能怪谁呢?
自己连本职都没履行到位,甚至搞砸了之前的整个计划。而这只不该到来的虫蛋,从道德感情上缚住了对方的手脚,阻碍了年轻帝王兑现他们之前的约定。
他破坏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陛下,你不用那样做的这只虫蛋,我可以去做摘
休闭住了嘴。因为一道威慑重重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只要他胆敢再说一句,他便会后悔莫及。
休捂着胸口,慢慢蜷起身子,垂下头去。
我没有躲着你。也没有不想见你。
一阵沉默之后,伊斯米尔滑下沙发,将雌虫揽进怀里。
他叹了口气。
老实说,最近大大小小事情很多。伊斯米尔闭上眼,朝后靠去,我真的很忙。今天也是有事必须和查德谈了后定下来,所以才取消和你见面的。我不想让你一直等我。你需要休息,彻彻底底的休息。
虫蛋是你应得的。是我欠你的。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给过你。名分、财富、地位只有这个你留下它。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胡思乱想。
至于菲利特伊斯米尔停了一下,等他再开口时,语气低缓,声音凛然:他不会再带来任何麻烦和威胁。是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一阵冷意窜过脊背。休拉开两人距离,然后他看到了伊斯米尔的表情。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一瞬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感知不到了。休瞪大眼睛,身体里每一根神经开始疯狂警告。
为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刚说过,要掐断他脖子。伊斯米尔轻声道。
这不一样!他是您的亲人!休低喊,你们都姓科拉莫斯。
伊斯米尔沉默不语。阴影笼罩着他。
不不不。米尔休按上雄虫的肩膀,祈求道。
我早该这么做了。
伊斯米尔声音透着一种疏离和淡漠:在这个皇宫里,姓氏什么都不代表。你忘了吗,休?科拉莫斯们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暗杀。我曾经有四个雄虫哥哥,现在他笑了一下,这里只有我。
这个笑容只扯动了雄虫的嘴角一点点肉皮,却让休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停下来求你了,这不是你,米尔,不要这样做。这不是你。你会后悔的
什么样的才是我?
因为年轻所以生涩稚嫩?还是善良到柔弱可欺?过度敏感到需要心理医生?
伊斯米尔抬起下颌,眉梢带着冰冷的讥诮:我是虫帝,休。不论我以前是什么样,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会变的。
想想看,我握着这帝国所有虫都梦寐以求的权力。我可以将任何一只虫流放荒星,也可以让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家族崩落。只要我想,那些触怒我的虫都得死!
所以,我为什么要忍耐?我为什么不可以?
燃烧的紫色火焰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将休的思维拖入半恍惚的状态。
他眼前的雄虫,气势高贵而高贵,双眸冰冷且残酷。这样的伊斯米尔他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可眼下,那藏在尊崇的外壳内里,正在悄然进行的某种转变让他迟疑且畏惧。
您说的对。您是这帝国最尊贵的存在。
最终,休缓缓地后退。这只金发雌虫在帝王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抚肩。
但陛下,帝王拥有数以万计的臣子,他们是您意志的延展,是您的手和脚。
如果您一定坚持,那么请将此事交给我。请让我全权负责。我是您的阿加雷斯,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会做手术,摘除虫崽,确保万无一失。以我的身体素质,这不会影响到任何您的计划。
休。伊斯米尔垂眸看着他,这只虫蛋,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偶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休沉声低道:我明白。
他当然清楚。伊斯米尔对后嗣的厌恶是生理性的。这么多年来,他进入自己生殖腔的次数寥寥无几。如果摘除这只虫蛋,很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虫崽。
遇见伊斯米尔之前,休对找雄主这事毫无兴趣。但他很喜欢小虫崽。他们肉乎乎的胳膊,傻里傻气的对话,旺盛的精力、唧唧喳喳的讲话声总能让他心情很好。
如果到最后,那些他找来的顺眼雄虫还是无法给他一只虫蛋,休决定自己便去领养一只。
抱着如此念头,休雷诺德在三十岁那年,遇到了揉着眼睛、浑身沾满树叶和松针,十四岁的伊斯米尔。
十四岁、十五岁、十七岁、二十岁一日一日,那只小雄虫身上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他越来越移不开眼。感情慢慢变质。而他明明知道那些念头堪称荒谬,且不道德,却依旧无法在手|淫时将雄虫的脸挤出脑海。
休想像一个融合自己和伊斯米尔基因的小虫崽。他家陛下那么美,自己这么帅,不管虫崽是什么性别,一定都会是同龄虫中最耀眼的。等虫崽长大一点,他会得到自己所有压箱底绝技的传授。而不论他以后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会站在他的背后。
没错,我是很想要只虫崽。
休抬起头,看向他的陛下。绿色的眼眸深沉如水:但我不想他一生都活在谎言和秘密之中。更不想让他成为您痛苦的根源。
伊斯米尔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有那么一瞬,他看到了这只雌虫若无其事外表下深藏的那丝痛楚那么尖锐,又那么苦涩。它一闪而过,被更外层的坚韧和理性包裹覆盖,不断的下沉再下沉,直到这双眼又变回伊斯米尔熟悉的自信而坦然。
不会的。没有谎言,没有秘密,我可以一些语句涌出喉咙,在最后半句时,戛然而止。
伊斯米尔僵在那里。未出口的词句悬在舌尖,摇摇欲坠。
休安静地望过来。
我可以娶你。
说啊!说啊!一个声音大喊,却无法支配拒绝的身体。
他想起蜷缩着死去的乔乔。他各种意外夭折的哥哥弟弟。睡死在空酒瓶中的雄父。电闪雷鸣中一跃而下的雌父。以及菲利特趴在他身上时的耳语。
我们有同一个姓氏,流着相同的血,理应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
你是我的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