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拦下回程的陆行楼,我就答应你。
希尔斯顿了顿,很是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如此厌恶陆行楼?他为星河系鞠躬尽瘁。
这就与你无关了。伊阳大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那杯热茶推了过去,合不合作,就看你的选择了。
希尔斯静默许久,直视伊阳的眼睛,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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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人鱼。
他缓缓睁开眼,鸢紫色的眼眸中覆盖一层茫然之色,几秒钟之内,收揽了光芒。细长的睫毛轻眨,在水流浮动的情况下,每一动作都显得那样吃力。
人鱼被关在一个不大的玻璃容器内,身上仅着白色衬衫,双腿化作鱼尾,憋屈地缩在这柱形的透明容器中。
安陌略显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他向上游去,找不到打开容器的开关。
这是什么情况?!
我劝你不要想逃出去。
隔着玻璃,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安陌拧眉看向容器外,张润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你什么意思?他冷着脸,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吗,大帝需要你。张润看似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飞船是你炸的?陆行楼呢?现在这里是哪里?
张润歪了歪头,很是油腻地做出一个倾听的动作,而后有些享受地眯起眼,看向安陌的眼中满是热切的光。
真是悦耳啊。他陶醉似的说道:怪不得他们都说,自然人鱼就是好,在陆行楼身边的时候,你夜夜都在他的耳边讲故事吧
安陌只感觉阵阵恶心。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我说的是实话。张润上前一步,痴迷地望着容器中绝美的容颜:如果不是大帝需要你,或许把你留在我身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安陌真的很想把鱼尾甩在他的脸上!
可笑至极。安陌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说了一些话,还觉得我应该感激涕零?
张润好歹是帝星军区元帅,听见安陌的嘲讽,也没有痴迷到不要自尊。他收敛了笑意,盯着安陌,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恶意。
难道在陆行楼身边的时候你也这样讲话吗?
安陌眸光微闪,忽然勾唇笑了。
当然不是。他悠闲自得地动了动鱼尾:正如你所说,我每夜在他耳边讲故事,怎么可能是这种看见脏东西避而不及的态度。
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行啊,你可以杀了我。他有恃无恐地挑衅道:我只不过是一条人鱼,就算大帝需要我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站在我面前,说着恶心的话,甚至窥觊我的身体。
提起大帝,张润总算有了一丝反应。他虽然不屑陆行楼,但是对于这位年轻的君主
张润仍然记得,这位君主刚刚上位的时候,笑意盈盈的面容、言语间满是惶恐地处死了木指星大战中所有活下来的士兵。
只因为他们没能保护好他的哥哥、当时星河系的君主伊晟大帝。
从那时起,张润就知道,伊阳表现出的所有不安、无助都是假的,他只是一个会演戏的刽子手而已。
木指星大战可以算是近代史上唯一一次抵御虫族时的惨痛大战。虽然最后打败了虫族的入侵,但是星河系失去了英明的君主,五万士兵仅剩几千,就连当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陆行楼都失踪了一段时间,最终满身是伤地被寻了回来,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张润深深地看了人鱼一眼,没有回答一个问题,直接转身离开。
他自控能力很强,在陆行楼的光环下生活了这么久,能屈能伸、游刃有余,这与他的性格有脱不开的关系。
在他离开后,安陌尝试了许多种逃离这里的方法,但是都不奏效。装着他的容器材质很坚固,不像是普通玻璃容器,安陌甩的鱼尾都疼了,容器也没出现一丝裂纹。
透过容器,他看清四周,这是一个封闭式的房间,不大,只有一扇门,材质熟悉,应该是一艘飞船。
回帝星的飞船?
回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现在还在飞船上,就说明他昏迷的时间不超过十天。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人给他送来食物,水果和蔬菜,通过喂食槽投入容器中,可见这个容器就是为了人鱼而准备的。
张润话语间表明把他献给伊阳大帝,只能说这次爆炸以及绑架都早有预谋。
安陌回忆出发前伊阳大帝对陆行楼满心满眼不舍,忍不住讽刺地哼笑一声。
论演戏,伊阳大帝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几日囚养,安陌终于又见到了张润。
这是他苏醒之后,第二次看见这个男人。他一身军装,比第一次看见时穿的更加正式。
看样子,飞船已经抵达帝星了。
张润凝视他片刻,安陌不理他,靠在容器最里面的位置,闭目敛眸。恍惚间,他听见一声叹息模模糊糊地钻进耳朵里,之后,困着他的容器缓缓升起。
见到伊阳大帝,希望你还能像上一次那样能言善辩。
安陌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视线内骤然变得黑暗。感激到容器快速移动,里面的水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安陌随着晃荡的水悠来悠去,快要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容器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平缓下移,一道亮光也从底部开始渐渐升上来。
安陌下意识地闭上眼,待容器稳稳停住不再移动的时候,他睁开眼,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
为了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我可是费了点功夫呢。
年轻的君主笑起来很是好看,他长相秀美,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仿佛是邻家大哥哥一样,站在阳光下的篱笆旁,与你笑意盈盈地聊着天。
安陌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落地窗围了三面,窗外蓝天白云,如同踩在柔软的白云之上,看不见下方的城市,熟悉的景色令他眉头轻蹙。
中心环。
他又回到了中心环。
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问题要问。伊阳上前一步,伸出手,搭在玻璃容器上,他凝望安陌那双漂亮的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但是现在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所以,只允许你问两个问题,好吗?
看似商量一般的语气,却如同一把温柔刀,抵在你的脖子上。
安陌默默许久,缓缓向前游动,最终停在伊阳面前。
你要杀掉陆行楼吗?
比起问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把我抓过来、月洋系违反联盟条约等问题,安陌更想知道伊阳大帝对陆行楼真正的看法。
爱慕也好,憎恶也好,总要有个理由。
伊阳沉默一瞬,而后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但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也觉得不错。
这种态度,绝对不是爱慕了。
第二个问题。安陌缓缓出声:你要对我做什么?
如果是想用他威胁陆行楼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陌也不用担心别人了,照顾好自己并成功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个问题都很有指向性呢。伊阳笑起来,摸着下巴道:是我没办法随随便便搪塞过去的问题。
所以,你的回答呢?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下一任主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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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被炸,人鱼失踪。
陆行楼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
密水星的指挥官叛变,带兵屠杀了初浙派来的一千士兵,因为同时A18星区的人,这一千可怜的士兵毫无防备,在上了飞船之后立刻被肃清,那艘飞船也随之炸毁。
陆行楼称作的飞船被炸,无法离开,带领剩下的两千士兵与密水星叛徒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最后以他活擒密水星指挥官为结局。
之后的行动顺理成章,找到飞船,带着剩下的士兵直接回帝星。
初浙发来请求通话的讯息,陆行楼冷冷地扫了一眼,他曾经非常信任这位老朋友,但是现在
最终还是难免与他进行了一次交流,在回往帝星的飞船上。
这件事我是不知情的。初浙那边看起来也不太好,你们离开后,密水星孟执行官向我发来报告,说你们叛变,杀了我们的一千士兵逃离A18星区。要不是知道你的人品,我可能就信了。
见陆行楼依旧冷着脸,初浙叹息一声。
我是绝对信任你的。帝星那边确实发来了消息,说希尔斯殿下违反联盟条约,带兵包围了帝星,貌似与伊阳大帝进行了简单的交流。目前的状态是谈不拢的话,就要开战了。
陆行楼急着回帝星,可不是为了伊阳大帝。
演了这么大一出戏,给他扣上背叛者的帽子,如果说没有预谋,那简直就是笑话。
不管初浙到底是不是无辜的,陆行楼都不会再与他有什么交集了。
你不要回帝星了,先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初浙劝道:如果大帝真的为了排除你,现在你回去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行楼皱眉,说道:我的人被抓走了。
安助理?初浙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张绝美的容颜,无奈地说道:果然,长成这副模样,绝非池中物。
多谢你的好意。陆行楼的眉眼之间划过一丝戾气。
回绝的意思十分明显,初浙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说,静默半晌,说:伊晟大帝死去后,从木指星回来的所有士兵全部被处死。现在只有你还活着,大帝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回去,只能送死。
闻言,陆行楼冷冷地勾起唇角:说我叛变,总要有理由。第十二区的兵权还在我的手里,出征回家,理所应当。
初浙终是没话反驳,只说有需要的话,就联系他。
密水星的烂摊子初浙还没有解决,孟执行官先斩后奏,他的背后极有可能是帝星的势力。
回到帝星需要十天的时间,密水星的飞船并不适合长途跋涉,时间可能会更久。
日复一日的烦躁感已经让陆行楼的精神力难以控制,他几乎每一刻都不能闲下来,否则躁动的精神力就会将他拖进深渊,在黑暗中窒息而亡。
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人鱼的身影。
他的样貌、声音、所作所为,如同幻灯片一帧一帧地闪过。
那日在飞船上,无比混乱之际,他心系人鱼安危,直奔他的房间而去,在半路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精神力寻了过来,围绕在他的身边打转。
然而抵达房间后,他只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和一室的狼藉。
无尽的后悔吞噬了他的理智。
人鱼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他固执地跟着自己,不愿意离开。
一幕幕,化作刀刃,扎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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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陌被放进了封闭的泳池里,但实际上,又像水族馆一样,四周是透明的,站在容器外的人可以跟他讲话。里面的环境也变好了,水底种植水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石子和装饰物。
每日的食物十分丰富,比在十二区吃到的东西种类更多。
但是安陌始终无法安心,甚至忧心忡忡,看起来郁郁寡欢。
忧心是自然的,因为这种容器的材质,安陌很熟悉。
伊阳大帝每天都会来看他,不需要安陌回应,他只站在容器外,将自己苦恼的事情倾诉出来,很少有询问安陌的时候。安陌也将厌恶表达到了极致,每次看到他的身影,就躲在容器最中央的贝壳里,虽然遮挡不住全身,但至少自己的视线里看不见讨厌的人。
明显的不待见却不能阻挡伊阳每日来探望他的步伐。
这日他又来了,并带来了安陌想听的东西。
我想你应该是无聊了。伊阳大帝说:陆行楼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安陌鱼尾动了动,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你决定退位了?
嗯?伊阳眉眼划过一丝光亮: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事已至此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安陌反问:我虽然是人鱼,但也听说过一句老话,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身为一个星系的君主,你总该要点面子吧。
就差把你不要脸四个恶狠狠地甩到他的脸上了。
我还没有子嗣。伊阳语气温柔,笑容淡淡:我退位了的话,就没有人能继承君主的位置了。
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血统纯正这一套。
对话自然不欢而散,安陌也不再想理会伊阳。而对反却像发现了什么新方法似的,每次来都会说几句有关陆行楼的现状,安陌听着,也不回复,久而久之,伊阳觉得无趣,也不再继续了。
一直到这一日,玻璃窗外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陌儿
一道几近哽咽的呼唤声传进耳中,安陌拨开疯长的水草,看见了站在容器外的人,那张熟悉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
希尔斯紧贴着玻璃而站,双手贴在玻璃上,眼中的渴求与思念如有实质般凝固起来。
安陌怔愣一瞬。
希尔斯?他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几乎不敢大喘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尔法攻打帝星,希尔斯违反和平条约,这不是张润亲口说的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身为阿尔法的殿下、月洋系的继承人,希尔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帝星军政重要地区中心环,而且看起来畅通自如。
希尔斯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没有回答安陌的话,而是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
回答我的问题。安陌的语气很冲,看起来也十分焦灼:你在这里,是不是跟伊阳串通好的?他让你做什么?杀了陆行楼吗?
这一刻,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安陌终于有点慌了。
希尔斯带兵来了帝星,真实情况与伊阳所说的有很大出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