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唐淳说到一半连忙刹车,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贼。
傅皓月落在唐淳腰际的手越发紧了些,唐淳连忙投降,再次开口:“呸呸呸,先生的年龄哪里算大了?这叫成熟,我就喜欢成熟的男人,有韵味!”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瞧着唐淳手忙脚乱的样子,傅皓月觉得有趣得紧,但也知道猫儿不可多戏弄,若要是真惹恼了它,那可就会直接露爪子挠人了。
“你这朋友,倒是有趣。”
傅皓月随口一说,却是吓得唐淳再次浑身一颤,连连摆手:“不有趣不有趣,她这人就是嘴贱,其实心底可好了。”
瞧着唐淳这般紧张的模样,傅皓月不免也有些失笑。
其实他明白,那位陆小曼在电话里说的一番话大多都是诳语,许是半真半假,但决然没有坏心,傅皓月活到这岁数,倒也不至于会因为这几句话而置气。
“等届时回去了,便照她说的,寻个日子请她吃饭,账记我头上。”
傅皓月说着,抬手揪了揪女孩的脸颊,举手投足间满是亲昵,“放心,你男人可没那般小肚鸡肠,也不会去寻她的麻烦。”
“……”唐淳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看着傅皓月眉眼间的柔和,心里不知为何,竟是隐隐有些感动。
另一边,站在距离汽车五米开外的小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搂着双手缩了缩脖子,动了动被冷风给吹僵的脸,回头瞧一眼漆黑的车,暗暗在心里吐槽道:怎么还没完事儿呢,倒也不至于亲热这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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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能容纳近一千人的活动板房正式完工,不少病人都陆陆续续地搬了进去,休息环境顿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消防大队的队长和田教授见此,同时欣慰地一笑。
“这下我队员应该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消防队长瞧着那干净的板房,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其实除了伤员之外,担任救援工作的消防员大多也都是睡在帐篷里,基本上都是随便找了点什么东西铺在地上,凑合着睡一宿。以往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阴雨连绵,地面和空气都潮湿得很,属实有些睡不安稳。?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如今,傅皓月大手一挥,找人加工加点地制造了能容纳近一千人的活动板房,也将他们搜救员的人头给算了进去。
“是啊……有那位先生在,咱们的搜救工作也能顺利很多。”田教授笑着回道。
“诶,田教授,那人到底什么来头,这造板房的钱不会真都是他出的吧?……得有好几百万吧?”队长开口,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可置信。
田教授神秘地一笑,“没事,几百万对那位先生来说算不得什么事。”
消防员蓦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我听他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什么‘傅氏’,该不会他就是……”
话到一半欲言又止,田教授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队长的话,但却是已然给了答案。
而就在这时,安置完所有伤员的唐淳从远处走近,队长自是知道这女孩同那来头不小的男人有些关系,此时瞧着来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田教授,伤员基本都已经安排入住了,还有一些重伤的需要找人抬过去,可能还得费些功夫,今晚天黑前应该都可以入住完毕。”唐淳开口汇报,瞧见站在一旁的消防队长,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队长点头应了一下,随即便出声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一时间只剩下唐淳与田教授两人面对面。
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田教授回想起不久前给唐淳打的那通电话,半晌后开口道:“唐淳,先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是老师的不对,在这里给你道歉。”
唐淳听此,面露惊讶,随即连连摆手道:“不是的老师,多亏您的一番话我才认真地反省了自己。”
田教授轻笑一声,看着眼前的唐淳越发觉得讨喜。
当初她就觉得,唐淳这人,勤奋好学又态度谦逊,怎么瞧都顺眼,因而总是会多关照一些,后来在得知她和傅先生在一起之后,刻板地以为是年轻女孩禁不住诱惑,这才会觉得又气又恼,现在想来,唐淳这姑娘压根就不是那种人,是她太偏见了才是。
“教授,是这样……之前您在电话里同我说的那个援疆的项目,我一直都没能给您回复。”唐淳说着,神情略有些纠结,但还是咬牙道:“多谢老师的厚爱,但我想,援疆的项目我可能没法去了。”
田教授愣了片刻,似是没想到唐淳居然会拒绝,但不过几秒又反应了过来,浅笑道:“你这是考虑好了吗?”
唐淳点头,再次开口的语气不免也有些抱歉,“是的,已经考虑好了。边疆真的有些远,我爸妈可能也不太会同意,而且……说来也有些没出息,其实我不想和他隔得这么远。”
脸上染起一片红晕,经过这事之后,唐淳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挺依赖傅皓月的,尽管自尊心不想承认,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瞧你这说的,老师也是过来人,能不理解?”田教授笑道,随即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感慨。
“距离上次见傅先生已是两年前了,如今一晃两年过去,倒是没想到还能因为你再见上一面。”
唐淳害羞地抿了抿嘴。
“不过,傅先生也老大不小了,你若是体谅他,那便早早结婚了才好。”
唐淳表情一僵,默默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
等等,您不是才反对她和傅皓月在一起的吗?怎么这就开始催婚了?
不是吧不是吧,就一个几百万的板房就把您给收买了?
……
第74章 老毛病
在所有幸存者全员搬进活动板房后, 次日便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搜救难度再次攀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还被埋在地底下的人的幸存几率开始越发低下, 不过好在通过人口统计,剩余失踪的人数寥寥无几,但尽管如此,搜救队还是并未放弃继续搜救的工作。
许是因为换了环境,干净而明亮的活动板房住着要舒心太多, 也缓和了些许家破人亡的悲怆。
午餐时间是志愿者们鲜少有的休息,唐淳同其余工作人员一起分着盒饭,耳边偶尔传来一阵学生们的嬉闹声。
他们终究还是没入社会的孩子, 即使这段日子过得再苦再累, 但也依旧可以为了今日的盒饭里有红烧肉这点小事而开心。
“诶诶, 王大宝,你这两天是不是胖了点?咱们几个来这儿都是做志愿来的, 你倒好, 人没瘦下来也就算了, 居然还胖了?!”
“我去, 这能怪我?!谁让这几天的盒饭都这么好吃!我干一天都饿死了, 不给我多吃一盒?”
“确实, 最近这盒饭质量那是没的说,自从那先生来了之后,咱们这生活水平条件可是直线上升啊!”
……
同学们交头接耳地打趣道,纷纷不加以掩饰话中的调侃, 令正在给他们分盒饭的唐淳脸上一臊。
“诶,唐学姐,你和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人群中有谁突然问了一句, 下一刻众人纷纷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淳。
唐淳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嘴唇微抿,半晌后不好意思地开口回道:“他是我男朋友。”
此话一出,此起彼伏的呼声接踵而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型人类返祖现场。
“我就知道!唐学姐肯定在和那位先生谈恋爱。”
“原来是为美人一掷千金啊,这确定不是小说情节?”
“什么时候结婚呀?我们能去参加不?”
……
学生们越说越有些离谱,唐淳属实招架不住,只能闭嘴装死。
另一边,听唐淳亲口承认谈恋爱的段哲明微微皱眉,回想起前几日在酒店楼下初次见到那位先生的场景,对方一脸认真地说唐淳是她的爱人,以至于段哲明一度以为唐淳年纪轻轻的就已经结婚了。
坐在段哲明身边的同伴像是察觉到了段哲明的异样,于是开口劝慰道:“兄弟,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人都已经有对象了,还是这么个大佬,你啊……没戏!”
段哲明听此,摆摆手示意自己早就已经没那想法了。
就在这时,发完盒饭的唐淳受不了学生们的调侃,拿着剩余的两个盒饭匆匆逃出了休息室,刚走至走廊处却是一眼瞧见了站在窗前的傅皓月。
男人此时正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如若一棵经历过世事蹉跎的老树,虽说树干依然笔直,但却依旧能从他的枝干里嗅到岁月与沧桑的味道。
傅皓月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远处,那是地震过后的废墟,茫茫大雨朦胧了视线,却显得那片废墟越发破败。
记忆里,那场大火烧了很久很久,众人连夜救火却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一切,将那栋饭店连带着店里几十人一同烧成虚无。哭喊与惨叫响彻云霄,令那个原是平静的一夜终究变得刻骨铭心。
还记得一晚过后,众人也是在这样的一片废墟中不断翻找着,却不曾抱过任何希望,只是为了找到那些被烧成焦炭的骸骨罢了。
想到这里,傅皓月的眼神越发深沉。
“先生,该用餐了。”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女孩轻灵的声音,连带着那不断沉沦的思绪也被蓦地打断,就像是被人突然从深海里抽离一般。
傅皓月转头对上唐淳那双水灵灵的猫眼,随即又低头看向她手中的两个盒饭。
“灾区里的伙食不怎么好,先生这两天委屈了,等回去后我就回傅家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唐淳说着,弯了弯眼睛,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甜美顿时融化了傅皓月的心尖。
“无碍。”傅皓月说着,抬手接过唐淳手中的盒饭,和前几天一样同唐淳一起走进了另一间休息室。
其实灾区的救援工作也已经走向尾声,傅皓月倒也不必继续留在这里跟着受苦,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倒是尽陪着她委屈了。
唐淳早在第一天就有劝傅皓月早点回去,只是男人纯把她的这句话当做耳旁风,硬是呆到了现在,以至于唐淳这会儿都不打算费嘴皮子了。
正如李管家所说的,傅先生骨子里的脾气太倔,有些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不管是事,还是人。
安静的休息室里,两人并肩坐在小马扎上吃饭,虽说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但安静的气氛却是意外地温馨。
傅皓月本就挑食,再加上许是回忆起了些往事,以至于越发没有动筷的念头,只是随意扒拉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和盒饭。
唐淳见此,沉默片刻后出声道:“其实先生真的不必在这儿陪着我受苦。”
傅皓月听着,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声道:“何处此言?”
唐淳抿了抿嘴唇,这些天来傅皓月的所作所为唐淳都尽数看在眼里,不管是自己掏钱造了这个活动板房,还是又默不作声地给所有伤员与工作人员提升了伙食……就光是他本可以在傅家悠闲自在地享受生活,却偏偏要在这儿陪着她受冷风和吃盒饭这点,她就已经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了。
或许总有些人会说,她感动的门槛也太低了,可心里泛起的酸涩却不是假的,每次工作到累的时候,一转身她就能看见傅皓月的身影,仅仅是这样便让唐淳觉得是真的足够了。
“你看,你在这里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喜欢清净,但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又那么多,每天各种喊叫声……更何况,没干这行的人总是不习惯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的,我也不想你看着糟心。”唐淳微低着脑袋,叽里呱啦的将自己的内心想法一股脑儿地倾倒而出。
傅皓月安安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目光越发温柔,摸着唐淳的脑袋是一下又一下,就像是在安抚一只自责的小猫。
“那次在祭祖的山上,还记得我同你站在亭子里提起的事吗?”傅皓月说着,嘴角擎着淡淡的弧度,“是你自己好奇心重,缠着我问的。”
唐淳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忍不住想要出声反驳,但话到嘴边绕了半天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那哪儿是好奇心重?分明是见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这才忍不住关心的好不好?
“那次大火,我就站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吞噬了一切,除了我父亲与舅舅之外,还有四十六条人命一同葬身在这场大火中。”傅皓月极为平淡地描述着过往的事情,平淡到就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事。
唐淳拿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一滞,侧头看着男人深沉的双瞳,耳边他轻浅的话音在不断回荡,但唐淳感受到的却不是他的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窒息。
那时的傅皓月才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与舅舅在大火中一点点丧命,这种感觉,该是有多么的无助与绝望。
“那时,傅家的仆人们连夜救火,抬出了好几具尸体,有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早已经习惯了。”傅皓月说着,从始至终都未透露出分毫其余的情绪,却越发让唐淳觉得心疼。
“先生……”唐淳想说些什么来宽慰他,但又明白此时此刻不论说些什么,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一些无法感同身受的‘风凉话’罢了。
没有同样的经历,又怎能轻而易举地说什么‘理解’。
然而,现实总比唐淳想的要残忍很多。
就比如说,那场大火并非是意外,是人为,是为了杀他父亲与舅舅的蓄意纵火。而这一场火不竟是夺走了他父亲与舅舅的性命,与此同时也夺走了其余四十六条人命,以及毁了数十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