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然笑着一把握住她细细的脚踝,一边又把手表丢燕回怀里,“时间快到了,帮我戴上。”
燕回瞪他一眼,拿过表,给他戴上了,湛清然顺势扣住她后脑勺,密密地吻她,燕回又气又笑推开他:“你不怕迟到?快滚蛋吧,回头人家见你迟到该印象不好了。”
“这么关心我?”湛清然低笑着在她脸颊啄了最后一下,捏捏她掌心,“等我。”
又来。
燕回没说话,就静静瞅着他。
“记得吃点东西,毕竟,”他边换鞋边不动声色停顿了数秒,“昨晚体力消耗太大,上面这张嘴,也要吃东西的。至于下面么,晚上回来继续投喂。”
天哪,湛清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包,大清早就发情,燕回明眸闪烁,这人又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斯文有礼,看起来那么正人君子,说起荤话来用的是做报告语气。
“你真不要脸!”燕回骂了他一句。
湛清然似笑非笑拿过公文包,包上logo不怎么显眼,那是燕回送他的,他一直出差用着。
“我不要脸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很惊讶吗?”
他淡淡反问,随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别拉黑我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你做梦!”燕回勾唇得意地笑笑,“我偏不。”
“给个面子。”
“不。”
“这么难说话?”
“对!”
湛清然莞尔,无奈摇了摇头:“答应我吧,要不然,我一天在外都不得安宁。”
燕回冲他做个鬼脸:“你不安宁关我什么事,懒得理你。”
湛清然含笑,他低声说了句:“昨天晚上你叫得隔壁去投诉了。”
说完,转身要走。
燕回一怔,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踩他鞋上,湛清然下意识去搂她腰,她身上软软的,一直都像没长骨头,可走路时摇曳多姿,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又稳又美。
他搂住了她,同时,低头认真看那双晶莹眼睛,去捕捉她最细微的情绪,他知道,燕回很鬼马,那种妖娆甜媚外表下,藏着一颗小女孩的心,她惹人爱又令人无奈,不过一个漫不经心的吻就能让男人自乱手脚。
燕回神秘笑了,手指轻轻拨拉了几下他的胸膛,随后,勾勾手,示意湛清然弯腰听她说话。
湛清然从善如流,笑着俯身。
她皮肤上的香气仿佛不会散,充盈鼻腔,湛清然要动用很大的意志力才不跟她纠缠,这样,他会永远出不了门。
可燕回有心捉弄似的,在他弯腰聆听时,只是突然憋气一笑,冷不丁地又推开他,朝男人后腰上一搡:“笨蛋,我故意耍你的!”
湛清然却又偏头衔咬了下她下唇,很快松开,没再说什么,只再深深看她两眼,出了房门。
第54章 燕回潦草洗漱,潦草吃了……
燕回潦草洗漱,潦草吃了点东西,身体有种极度空虚被满足后的倦怠感,湛清然简直不是人,燕回觉得他相当虚伪,至少自己表里如一。她看起来就像一枚水蜜桃那样丰满多汁,妖娆迷人,实际上也是。
雨声不住,却很轻微,燕回趴窗子前慢吞吞吃着东西,最后,伸伸懒腰,回到自己房间把行李弄来,又睡了个回笼觉。
屋里光线昏暗,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外面也是。
湛清然两天行程很紧,今天,参观完实验室,大家彼此了解下对方的科研进度和成果后,跟在上海的甲方爸爸见了面,参加评审,直到晚上,又有饭局。
中途,他用自己另个号码给燕回打了个电话,没打通,某人睡得天昏地暗,湛清然知道昨夜把人折腾坏了,便发个信息,跟燕回道歉,说自己不能陪她一起吃晚饭,问她有没有吃东西。
燕回堪比睡神,她一直昏睡到晚上七点,醒来时,以为自己在家,好半天才清醒。
彼时,饭桌上的男人们,正从国际局势聊到国家政策,说起美国的打压,大家难免预测了番行业未来发展趋势。
聊到华为招聘毫米波雷达方向工程师,便问了问湛清然所在学校情况。
“他一定是要有毫米波前端集成器件这种经验的,当然,如果你同时熟悉半导体封装技术那更好。除了华为,博士这块还是往特定研究所去的比较多。”他不紧不慢聊着,几乎没动筷子。
对面的中年领导一本正经接口,说:“5g这个应用场景是个问题,不过华为再怎么被美国佬挤兑,我看年度报告,照样在通信设备市场一枝独秀,这就是最牛逼的地方。”
说着,给湛清然又满上了,什么贵校青年才俊都是栋梁,科技兴国云云。
湛清然酒量可以,即便在学术圈饭局也是酒局,他这几年,酒没少喝。
最初跟着老师参加会议,完了就是饭局,一桌子上,除了ys就是一干杰青,就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跟班。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老师同级别的可以轻松开玩笑,说什么“老吴,听说你最近又牵头搞了个大项目”,杰青到老师跟前来敬酒,照旧一脸卑微。吴老平日谦虚低调,不需要学生搞这一套,湛清然沉默地听着一桌人七嘴八舌,非常安静。事后,吴老就语重心长教诲他,人情世故还是要懂一点的。
他懂,但有时是想不想的问题,湛清然骨子里清高,年龄尚轻,做不到吴老举重若轻,什么都能兜周全了,老师却谆谆劝导:
“路长着呢,受些委屈是不要紧的,年轻人要能禁得起社会打磨,更不需要排斥这种人情往来,守好底线,守住良心就好。”
湛清然最开始是有些拧巴的,这两年,心境上圆融许多,人也更沉稳。
不过那种什么“我先干了”豪气干云的措辞,他说不出,酒喝多了,一群大老爷们难免忍不住吹吹牛逼,气氛浓烈,湛清然借口出来,又给燕回打了个电话。
外头风凉,吹得人清醒几分。
他身上沾染了饭桌上的所有味道,需要散散。
这次电话打通了。
“刚醒?”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惺忪。
燕回当然第一时间就听出是他,哼哼笑两声,说自己已经回去了。
湛清然好笑地握着手机,燕回随时随地都能扯谎,更多时候,类似于信口开河,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了解她这点。
“你想吃什么?我这边结束后给你带。”
燕回倒没觉得饿,她抬了抬眉毛:“你在跟谁吃饭哦。”
女人的通病就是敏感,尽管眼睛都没睁利索,燕回第六感告诉她,湛清然在跟人一起吃饭。不过,她没查岗的习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湛清然到底在跟谁吃饭,反正她知道他没鬼混的习惯。
“谈项目,顺道吃饭。”湛清然简单解释,“回去聊好吗?你想吃什么发给我,我给你买。”
燕回嗯嗯了几声也没说清楚想吃点什么,最后,扔给他两字——随便。
挂了电话,燕回精神许多,往窗户边上的圆沙发一坐,打开电脑,开始选这场秀的大图,她偶尔抬头,玻璃上映出她半张侧脸,线条优美,另一边则像隐在黑暗里。
湛清然回来时,快十点钟。
燕回狗鼻子,立刻嗅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她微微歪头,打量他片刻,清俊的男人连脸都没红,她判断出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带你去吃东西。”湛清然一点醉态也无,他承认,打开房门看到某人依旧好端端坐在里面那一刻,他是高兴的,非常高兴。
燕回却嫌弃地捂住鼻子:“你身上全是臭男人的味道。”
湛清然却把她膝头电脑挪开,说:“吃了吗?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燕回依旧捏着鼻子,她瓮声瓮气说:“可是你好臭。”
“臭男人臭男人,你都说了我是臭男人,香不了了。”湛清然神色自如接了句,他把她手拿开,“先去吃饭,我也没吃好。”
那也行吧,反正自己忙起来忘了时间。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停了,可层层叠叠的铅云依旧堆积在城市上空,缓缓移动着。燕回没带厚点的衣服,湛清然便把自己带的件黑色毛衣外套给她裹上。
衣服上,是熟悉的皂粉香气。
燕回低头嗅了嗅,湛清然说:“行了,干净的。”说着,主动递出手,燕回“啪”一声打掉,她穿了双平底鞋,跑到门外。
“你吃了一晚上的饭,还好意思喊饿。”她抱肩进了电梯,笑盈盈瞅着湛清然。
他摇头:“酒喝多了,有点不舒服,菜倒没怎么吃。”
燕回看他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瞬,忍不住问:“你不是科学家吗?科学家也避不开酒桌文化吗?”
湛清然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科学家了?民工,科研民工。”
燕回有点惊奇地看着他,好像,又看见了湛清然的一个新的侧面,怎么说呢,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会想了解他的方方面面。他像个多面体,燕回希望自己每一面都能看得到,只不过在,湛清然这个人隐藏得深,他总是淡淡的,淡淡的,淡着淡着就让人糊涂了,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在意什么,高兴什么,失落什么,统统让人捉摸不透。
“我以为你多高冷呢,原来,也得在饭桌上陪酒哦,是不是?”燕回抿着嘴笑,有点幸灾乐祸,“陪吃陪喝陪聊,你是三陪。”
两人走出酒店,一阵冷风来,湛清然很自然地把她往身边揽,那笑声,仿佛隔着胸腔听到的,又好像来自头顶。
“不能免俗,有些酒必须喝,”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象牙塔里头的书呆子,其实也还好。”
燕回止步,她眼睛亮晶晶像星星似的,抬了抬头,她把柔软的手伸向他的胸前,一边揉,一边小声笑:“那我给你揉揉吧,小湛老师,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湛清然却仅仅只是捉住了她细滑的手,往下挪了挪,淡淡纠正:“宝贝儿,胃在这里。”
燕回尴尬两秒,她很快镇定如初,自大又坦然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
但湛清然那句宝贝儿,喊得流利熟稔,声音很轻,可她脸红了。
没走远,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坐下,燕回很体贴地点了些清淡爽口的菜品,香菇蒸鸡,红枣炖鲈鱼,又要了个芦笋炒虾,都这个时间了,她象征性吃几口,陪着湛清然。
他果然饿了,一堆东西吃光,食欲惊人,湛清然饭量一直不小,今天吃得格外多。
最后,他还吃得下送的一份水果。
燕回啧了声,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不消化的。”
湛清然慢慢抬眸,笑意闪烁,用一种又含蓄又□□的目光看了看她,燕回反应了片刻,她忍不住踢他一脚。
鲜少穿黑,也鲜少穿白,燕回不爱那么肃杀或者纯洁的颜色,她披着他的衣服,人更纤秀,却莫名添几分沉静色彩,湛清然热热的掌心覆过来,他说:“谢谢你陪我吃饭。”
“谁陪你了,我自己也没吃,好吧?”燕回抖了下手腕,倔强地抽回来。
“你就算喝酒,也可以吃点东西嘛,真是的。”她转移了话题,眨眨眼,“我以为,你们科学家都不会应酬的。”
湛清然吃得微微出汗,他拽了张纸巾,随意抹了抹额头:“应酬,怎么可能没应酬?一个课题结束了要聚餐,放假前要聚餐,谈项目要聚餐,五花八门的由头组饭局,别把我们想得太清新脱俗。”
“你是不是很烦?”燕回托起下巴,认真询问。
湛清然要了杯温水,一边喝,一边回应:“刚开始不习惯,现在还好,我有自己的底线,所以,谈不上很烦吧,平常心对待就好。”
“其实,你评不评职称,我无所谓啦。”燕回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很快,觉得这话好无厘头,她掩饰性咳嗽了下,“我没别的意思哦,当然,你喜欢就去做嘛。”
“那你什么意思呢?”湛清然捏着玻璃杯,挡住嘴角的笑意。
燕回恍惚了下,她就是没怎么过脑子,想到了,就说出来而已。被湛清然这么一问,倒态度端正地想了想。
“就是,你不是教授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啊,你就是个小老师……”越说越不对劲,怎么又像她表白了: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我都爱你,你不能挣钱无所谓啊,我能。